這是一種抵達,是由冬到春的抵達。
岸沐浴在陽光裏,在寒風瑟瑟中暢想春天的溫暖。岸的四周靜冷。木椅孤零零地呆坐著,用一種期盼的眼神望著冰凍的湖。整整一個冬天,湖都是老樣子。冰凝結成鏡子,麵無表情地接待來往的人群。地麵是清冷的,僵硬得如同鍛造了十年的鋼鐵,使得踩上去的鞋子也在它的僵硬中變得木楞楞。有葉子偶而飛起,那是去年深秋的葉子,枯黃得毫無汁水。也有麻雀光臨堤岸,嘰嘰喳喳,纖細的小腳帶著春的寒氣挪動。冰凝的季節,人像裹在繭裏的蠶,展開臉兒說笑,隻為那個遲來的春天。
春,真的應該來了!
二月是春的季節,寒冷卻漫長得像部看不完的肥皂劇,寡然地撫摸過萬物的靈魂。堤岸在冬的遲遲不肯離開中顯出荒涼。冬青的葉子粘滿了塵灰,瘦成幹柴樣的枝幹上散落著殘雪。石雕的假人是冰冷的,手撫上去會有凜冽的感覺襲擊而來,如電麻一般由指尖傳遞到內心。但總有欣喜隱現,萬物在寒的寡然中已感受到春天的呼吸,浪漫和頑皮也在冬風裏暗藏。在目光不願意觸及冰冷的時候,會有腦袋轉向那些生命力旺盛的柳。柳枝細細長長,一副風吹搖曳的姿態,如沉睡於冬的小姑娘在靜待春的醒來。
的確是應該醒來的日子啦!二月,如果有溫暖的風吹過,雪會變成細雨,厚衣會變成薄衣,堤岸會悄悄地換上幹淨的新裝。小草偷偷地在枯葉下竄動,用點點嬌嫩的芽兒幸福四周的泥土。而那些排成方格的地磚,也會在一場細雨的洗滌之後吐出清新。鴿子的“咕咕”聲替代了麻雀們的喧鬧,柔言細語卷走冬風的嘶吼。人們悄悄爬上山坡,用站在遠處的目光遙望堤岸和開始流動的湖水。
湖再次成為鏡子,不同的隻是春天的鏡麵多了靈動,有魚穿梭其間,有天鵝引吭高歌,孩子們歡唱的身影喧囂而過。湖麵波光粼粼。湖水儀態萬千。湖一掃冬裏的木訥和呆滯。勤勞的人兒跳上木舟,采枯葉,撿垃圾,打理湖麵的同時也在打理著自己的心情。
柳妝扮成嫵媚的小姑娘,一身綠裝,身姿輕盈。柳的枝頭綴滿了嫩黃的葉、柔白的絮,枝條不再呈現出深褐色,而是泛起淡淡的綠意,皮色在隨著那綠意油潤起來、光亮起來。有鳥兒在枝間探出頭來,與朋友相互嬉戲,用歌喉彼此交流,用載滿春的心情述說溫暖與祥和。
溫暖,原本就是一種力量,在促萬物重生,在催走過寒冷的春更加嫵媚、嬌嬈。
岸不再是冰冷的堤岸。迎春花兒早早地就開了,小小的黃花兒羞怯地躲在綠葉之間。那花兒偶爾也會和螞蟻一類的小蟲打鬧一下,顯示出春裏的喜悅和好鬥的心思。人會變得很愜意,著了薄呢的衣衫,褪了慵懶再次走向堤岸享受清新的空氣。流淌在空氣裏的風肆意地徜徉,調皮得像不安分的孩童。風用柔軟的手指撩撥岸上的眾生,甚至包括那些石雕的假人。假人們也會歡活起來,因為有少男少女繞在它們身旁不停地拍照、嬉鬧,讓青春的心裏鐫刻下美好的記憶和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