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十一點,位於X市火車站附近的一間幼兒園放學了。小朋友們像一群小鳥歡快地飛出來,撲入自己的爸爸媽媽的懷抱裏。二十分鍾不到幼兒園就基本空了。負責教小朋友唱歌的張老師看了眼手表對坐在校門口花壇上看書的忘筱說:“你媽媽沒這麼快來接你,外麵太陽大你進來吧。”
忘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聽說家裏隻有她和媽媽兩個人。想到那個瘦小的母親每天要從市中心過來接孩子真是不容易。忘筱很乖,從來不鬧,媽媽沒來就靜靜坐在一個旁看書等媽媽來接她。在張老師看來這個孩子有點太安靜了。
“老師陪你一起等吧。”張老師坐到她身邊,低頭看小姑娘正聚精會神翻看的書。“這個書你看得懂嗎?”有點驚訝這孩子看的竟然是《蘇菲的世界》,這樣一本哲學入門書六歲不到的孩子能看得懂嗎?
小姑娘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依舊聚精會神地看著。張老師再接再厲:“這個書是媽媽讓你看的嗎?”即使望女成鳳也不該這樣強迫孩子啊,這樣的書太難了吧?而且這裏麵的字她真的都看得懂嗎?
小姑娘還是沒有說話,張老師想或許她比較內向。“能告訴老師你媽媽做什麼工作嗎?”
“……”再一次被忽略。張老師有點奇怪了,這個孩子如果不是故意的那麼就是聽力有問題。“葉忘筱老師在和你說話。”語氣已經不複剛剛的溫柔了。
這一次小姑娘把眼睛從書本上離開,烏黑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她:“老師你吵到我看書了。”可愛的娃娃音說出來的話倒是很大人。張老師哭笑不得,隻能保持緘默。小姑娘繼續低頭看書,齊劉海垂下了遮住小半張臉。張老師承認這個葉忘筱長得非常可愛,或許遺傳了她媽媽。她見過幾次忘筱的媽媽,很漂亮的女人。
“寶貝。”一身黑色裙裝的女人疾步過來,外麵的天氣那樣熱,使她滿頭是汗略顯狼狽。
“你終於來了,忘筱等你很久了。”張老師微笑著站起來。
蕭筱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麻煩老師了。”
忘筱將書合上,走到媽媽麵前拉了拉她的衣角:“媽媽你的包去哪裏了?”經她提醒蕭筱才猛然醒悟,她的包……好像落在公交上了。
“完了!”錢包也丟了!抱起女兒,與老師道了別急衝衝地跑到附近的電話亭給公交公司報失。
“寶貝你的鑰匙帶了吧?”還好她一直有讓孩子帶鑰匙的習慣。“當然帶來,我又不像你丟三落四。”忘筱指了指背上的小書包意思是鑰匙在包裏。
蕭筱撇撇嘴拉著女兒穿過馬路往家的方向走。家在火車站旁的舊小區裏,小區哪裏都不好,唯獨可取的是租金便宜。X市是個小城市,火車站這邊交通非常便利。
母女兩人手拉著手到了小區門口,迎麵遇見同一層樓的鄰居劉爺爺。這位鰥居的老人原本是鐵路局的列車員退休後一個人住在這裏,為人非常熱情,四年來幫了蕭筱母女不少忙。
“劉爺爺好。”忘筱非常尊敬這位老人,對誰都很冷淡的性子卻唯獨對這樣爺爺熱情,每次見麵都會主動問好。也許在她心裏也明白這位爺爺無私地幫助過她們。
劉爺爺也很喜歡忘筱,佝僂著背將她抱起來,艱難地轉了個圈放下來:“忘筱晚上到爺爺那裏陪爺爺下棋好不好?”
“好啊。”小姑娘高興地答應,從爺爺懷裏跳下來。拉著媽媽的手和爺爺告別。
在忘筱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跟這位爺爺玩了。那個時候她一個人兼三份職,白天在寫字樓裏上班,晚上替外地的公司做在線筆譯,周末又給一家婚紗廠縫白紗上的亮片。忙得沒有空隙,常常是打開電視讓忘筱一個人看(後來發現這是個極度錯誤的做法)。
有一次家裏停電她沒有辦法就在家裏點了蠟燭,那一天她正忙趕一份筆譯的文件,將忘筱一個人丟在客廳玩積木。就是這樣害忘筱不小心撲翻燭台燙傷了自己。當時她在房間裏聽到客廳傳來的哭聲真的嚇了一大跳。急忙從房間裏出來,看到黑暗中忘筱疼得在地上打滾。她很害怕,沒有經驗的母親甚至想到打120,還好劉爺爺叩開了她的門。
之後他就常常讓忘筱到他家裏玩。他教忘筱看報,下棋即幫助了蕭筱也排解了他的孤獨生活。
在小區樓下的商店買了一捆娃娃菜,拉著忘筱回家。“寶貝,媽媽很對不起你,錢都丟了今天隻能吃娃娃菜煮麵了。”
“我很愛吃娃娃菜啊。”貼心的女兒抱了抱她的腿,“不過媽媽要把娃娃菜煮爛哦。”
蕭筱點點頭,將女兒抱起來。回到家她便進了廚房,忘筱回房間趴在床上看少兒畫報。平時這個時候她都是看動畫片的,這幾天電視壞了她才看她給她買的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