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鐵血生涯(3 / 3)

在一般情況下,巴頓總是喜歡在白天上前線視察。天黑後悄悄地乘輕型飛機返回司令部。他說:“應該讓士兵們經常看到指揮官奔赴前線,而不要讓他們看見他在撤回後方……軍官的級別越高,越要用更多的時間到前線走動。”巴頓的這種品格和作風在部隊中產生了巨大影響,全軍上下始終保持著高昂的士氣和戰鬥欲望。

由於部隊馬不停蹄地快速推進,汽油供應不足的問題日益突出。特別是當部隊渡過塞納河,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番的時候,盟軍最高司令部出於戰略考慮,削減了對巴頓部隊的油料供應。在這種情況下,巴頓隻好不擇手段地攫取汽油:在戰場上繳獲敵人的汽油,既不上報也不記錄,而是盡快發給部隊;默許士兵去偷油,並對偷油有功者給予獎勵。盡管如此,巴頓的進軍速度還是受到了限製,失去了一舉擊潰敵人的良機。巴頓相信“如果允許他放手幹的話,戰爭可能會更早地結束,更多的生命會得到拯救”。

縱觀整個西線的反法西斯戰爭,巴頓及其第3集團軍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從最嚴格的意義上講,第3集團軍取得的功績和創下的記錄是無與倫比的。在281天的戰鬥中,巴頓部隊始終保持了直線距離100多英裏寬的作戰正麵,向前推進了1000多英裏,解放了13000座城鎮和村落,殲敵140餘萬,為解放法國、捷克斯洛伐克等國家和最終擊敗納粹德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正如駐歐洲盟軍總司令艾森豪威爾將軍在戰後所指出的:“在巴頓麵前,沒有不可克服的困難和不可逾越的障礙,他簡直就像古代神話中的大力神,從來不會被戰爭的重負所壓倒。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曆次戰役中,沒有任何一位高級將領有過像巴頓那樣神奇的經曆和驚人的戰績。”

1945年5月7日淩晨2時41分,德國政府代表在盟軍最高司令部的作戰室裏簽署了無條件投降書,歐洲的戰事結束了。

巴頓突然感到一陣可怕的孤獨和惆悵。他為戰爭的突然停止而感到遺憾,為無仗可打而極度苦悶。他在給妻子的一封信中寫道:“我熱愛戰爭、工作和振奮人心的事。對於我來說,和平將是一座墳墓。”

不久,巴頓被委任為駐巴伐利亞軍事行政長官,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十分厭惡和不適當的職位,簡直就是一個曆史的誤會。

巴頓是一個軍人,不是政治家,他對政治既不喜歡也不精通。由於他出身顯貴和受到的教育,他對蘇聯抱有一種天生的敵意,而且時常流露在言談舉止之中,很難掩飾。

在柏林的一次閱兵式上,巴頓對蘇聯同行非常冷漠。他耷拉著眼皮,緊皺著眉頭,旁若無人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盡管如此,一位蘇聯將軍還是主動派翻譯前來請他去飲酒。

巴頓輕蔑地對翻譯說:“告訴俄國狗崽子,他們是我的敵人,我寧願掉腦袋也不同敵人喝酒。”

麵對巴頓的粗野無禮,那位蘇聯將軍落落大方地用善意的詼諧給以回報。他讓翻譯告訴巴頓:“我對你的看法恰好同你對我的看法一樣,先生,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願同我一塊兒飲酒呢?”

由於這位蘇聯人的寬宏大度,才避免了一場令人尷尬的外交事件。

似乎命運已經注定,巴頓的偏激性格必然會引起一係列不負責任、失去控製的言論和行動。

7月下旬,巴頓到捷克斯洛伐克視察工作。他擅自下令遷走1500名納粹戰犯,以保護他們免遭捷克人民和政府的懲罰。9月,他雇傭了一個曾經參加過德國黨衛軍的人,這又使他受到了公開批評。同時,他還為一批在二戰中有汙點的德國銀行家和企業家辯護。

戰爭雖然才停止幾個月,巴頓似乎已經把德國人的暴行忘卻了,他開始根據他們在未來反蘇戰爭中可能發揮的作用來評價他們。在他眼中,德國人已經不是“德國蠻子”,而是聯合反共反蘇的堅強盟友。

事態的發展越來越嚴重,巴頓走得越來越遠。9月,在一次記者招待會上,巴頓像往常一樣,談鋒甚健,滔滔不絕,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在談話中,他對盟軍的非納粹計劃進行了抨擊,並斷言:“如果軍管政府雇傭更多的前納粹分子參加管理,那麼軍管政府就會取得更好的成績。”巴頓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他之所以如此處理納粹問題的原因,使在場的人無不感到驚愕。

有一位狡猾老練的記者感到可以利用巴頓談話不謹慎的機會,誘使他談談另一個重大問題,於是問道:“將軍,許許多多普通德國人參加了納粹黨,這與美國人參加民主黨和共和黨不是一樣嗎?”巴頓並沒有感到這是一個陷阱,信口開河地說:“是的,差不多。”

第二天,這位記者的報道便見諸報端,標題是:“一位美國將軍說,納粹黨人就像共和黨人和民主黨人一樣。”這一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歐洲和北美。

看到這些報道,巴頓雖感到氣憤,但沒當回事。他認為這種事自己經曆多了,上級也沒拿他怎麼樣。

但這一次巴頓估計錯了。戰爭已經結束,巴頓已經不是必不可少的人物了。華盛頓的政客們不能容忍他。在他們看來,巴頓的這一罪過比打士兵耳光嚴重得多,他侮辱了美國的兩黨製。公眾輿論也不能容忍他,人們認為,納粹主義仍然是人類的頭號敵人,然而巴頓卻為它塗脂抹粉。

於是巴頓的軍事生命到此結束了。他被解除了第3集團軍司令的職務。

但人們並未因此而否定他在二戰中的功績。在巴頓60歲生日這天,那些被他解放了的人們給他送來了大量禮物。比利時獎勵給他“戰爭十字勳章”和“利奧波德最高榮譽勳章”。盧森堡授予他“阿道夫·德·拿騷騎士大十字勳章”和“戰爭十字勳章”,還有一些地方正在考慮授予他“榮譽市民”的稱號。

最令巴頓寬慰的還是美國人對他的厚愛。美國的許多報紙雜誌紛紛載文,對巴頓的生日表示祝賀,歌頌他戰爭時期的功績。他所生活過的一些城市甚至張燈結彩,慶賀巴頓60大壽。所有這些都使他那顆飽受創傷的心靈深感欣慰。回首曆史,他既不抱怨也不悔恨,他相信,自己的一生還是有價值的。

就在巴頓60歲生日之際,他命運的航船駛入了最後的行程。

10月上旬,他在一次車禍中負了傷,險遭不測。

12月9日是星期日,巴頓在蓋伊少將陪同下驅車出外打獵。行車途中,巴頓的車與一輛大卡車相撞,巴頓頸部受重傷。

12月21日下午5時49分,巴頓心力衰竭,安眠在妻子比阿特麗絲的懷中。

幾天後,一個濃霧彌漫、陰雨霏霏的早晨,巴頓的遺體被安葬在盧森堡哈姆的美軍公墓中,與第3集團軍的6000多位陣亡將士們安息在一起。

他的墓碑與周圍將士們一樣質樸無華,上麵刻著簡單的墓銘“喬治·S·巴頓第3集團軍上將軍號02605”。

巴頓的一生都在為成為一個偉大的將軍而做準備,他如願以償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這個宏偉的大舞台上,傑出的軍事將領成千上萬,而像巴頓這樣以“不斷勝利推進的將軍”而載入史冊的極富傳奇特色的人物,則隻有他一人。

真正的傳奇人物,無需潤色和虛構,他的一生便是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