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冶平來深圳數年,終於等到一個機會:接受集團公司委派,赴江漢市組建華中公司。
有上市公司作招牌,他很快就在火車站附近買了塊地,不久又從銀行貸到款。貸款到帳後,吳冶平即刻將集團公司投入的三千萬還了。他覺得這樣一來,自己就真的成了華中的老板。
吳冶平決定用這四千平方米地建商住樓。將深圳的商住樓概念引入江漢,也算是吳冶平對江漢人民的一大貢獻。這種商住樓一般底下是幾層群樓,上麵是十幾或幾十層的塔樓。群樓可用作銀行、證券營業部或商場,塔樓可以作住宅,也可以作寫字樓,但最適合於作連住帶辦公的場所,“商住”二字即源於此。當年國家在深圳辦特區,全國各地紛紛在深圳建立辦事處,所以深圳的商住樓很有市場。現在內地經濟發展很快,作為中心城市,各地在江漢市的辦事處也不少,再加上這些年幾個人或十幾個人搞的總公司甚至於集團公司不在少數,這些總公司或集團公司付不起江漢廣場這樣寫字樓的租金,又不能太掉價,找個商住樓辦公最合適。想一想如今一個地區師專也可改稱某某大學,幾個人或十幾個人的小公司稱為集團公司也不算過分。可見,吳冶平的商住樓定位是符合潮流的。
吳冶平算了一筆賬,他手裏這個商住樓項目是怎麼做怎麼賺錢。房子賣了不用說,肯定賺錢;房子賣不掉,抵押給銀行可以套現;房子萬一賣不掉也抵押不成,做成賬,報表上還是贏利!這就是上市公司的妙處。要不然為什麼中國所有的企業都打破頭爭著上市?在中國,上市公司隻對報表負責。報表實在沒法再包裝了,就來一個資產重組。君不見中國的許多上市公司都遵循“一年績優,二年業平,三年ST,四年重組”的發展規律嗎?
吳冶平雖然是學工的,但八十年代研究生的功底使他對“時髦經濟學”很在行。吳冶平還是比較愛學習的,這些年為了替別人寫碩士論文,自覺和被迫看過的甚至是抄過的經濟理論方麵的著作不少。吳冶平發現,凡是這種靠他寫論文才能獲得碩士學位的專業基本上都是經濟管理類的,幾乎沒有碰到過理工科的。也幸虧沒有,如果有,吳冶平還不一定能寫得了,比如醫學方麵的碩士論文,吳冶平能寫得了嗎?敢寫嗎?因此,吳冶平就有點看不起經濟學,認為經濟學碩士沒有什麼了不起,還不如他。他隨便幫人家抄點東西就能獲得優秀論文,可見經濟學碩士不過如此。吳冶平曾經公開說過,計劃經濟時代的經濟學碩士所學的東西全部過時了,沒有用,新一代經濟學碩士所看過的著作他基本上全部看過了,甚至還抄過了,所以他在經濟學上的認識不比任何一個經濟學碩士差。
人一旦有了這種想法,自然容易頭腦發熱。其實,人隻要一當上老板,基本上就要頭腦發熱。君不見前幾年一些公司獲得配股資格而圈一大筆巨款後,簡直不知怎樣花才好,於是一哄而起搞起了多元化;幾年後,一些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或總經理無可奈何地說:要是當初把錢買國庫券多好!但當初確實也沒有人這麼做,要說配股是為了買國庫券,證監會也不會批,批了也沒法向股東交代,誰當時要真在股東大會上講這項提案,還不把台下人笑死?這大概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吳冶平現在也是老板了,所以有資格頭腦發熱。那時候香港的百富勤還沒倒閉,人們還沒有聽說梁伯滔那句“現金是王”的千古絕唱。那時報紙雜誌天天宣揚一個觀點:錢放在銀行吃利息是最蠢的人。吳冶平不是最蠢的人,他會算賬。他又算了一筆賬:照現在這樣拍馬屁或被拍馬屁,加上集團公司那邊迎來送往,每年吃喝玩樂的費用差不多一百萬,如果自己搞個娛樂城,就算不賺錢,起碼這一百萬省了;再想一想請行長、局長、所長或總公司來人在自己的娛樂城瀟灑,那種形象和感覺,是錢能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