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事情也算不得全是韓瑀的錯,所以他隻讓人將他關起來,並沒有讓人對他怎樣。

但他沒想到的是,底下人胡亂猜測他的心思,以為他惱火韓瑀汙了簡二的名聲,便暗中讓人對地牢裏的韓瑀鞭打折磨,往死裏整。

所以,當簡二和穆方、袁水等人來到地牢時,不由都被裏麵的景象驚呆了。

生著鏽的牢門還沒開時,便已聞到濃重的血腥味。門一開,見韓瑀雙手均鎖著厚重的鐐銬,身上的衣衫布滿淩亂的血痕,裸露的地方可以看見交疊的鞭印。鐐銬兩頭的末端,分別釘在牆上。他似一具殘破的木偶,被厚重的鐵鏈拉扯著,勉強立著。

垂著頭,發絲四散垂下,遮住了原本清俊秀美的容顏。

微弱的光線,透過右邊牆麵上的小鐵窗照進來,除了牢房四角點著的半截蠟燭外,就是這地牢裏的唯一比較亮堂的光線了。

她走過去,輕輕撥開擋在他臉上的發絲。

那張滿是血汙的臉,讓她心中微微一抽。

見是她,他微抬眸。縱使臉色蒼白,看向她的眸色依舊溫柔,聲音中頗有玩味之意。“你來了。”

袁水識趣,趕走了其他人,自己也正準備和穆方撤離,忽聽得簡二問:“鑰匙呢?”

袁水會意,瞪了一眼退在門外透的人,那人便急急忙忙地從一串鑰匙中取下一把。正要交給袁水時,他朝簡二那邊偏了偏頭。管地牢的人還算機靈,急忙小跑著上前,把鑰匙遞到簡二手中。

門口的腳步聲漸漸散去,地牢裏餘下他們二人。

簡二垂眸看了看手裏的鑰匙,走過去替他解開左手的鐐銬。她動作很慢,怕弄疼了他。安靜的地牢裏,隻有鑰匙轉動的聲音。

“哐當。”一邊的鐵鏈垂下。

她走過去另一邊,正想替他解開右手的鐐銬,被他一推,按到了牆上。他一隻手撐在牆上,和右手上還懸著的鐵鏈一起,將她圈住了。

“哐啷啷”地一陣鐵鏈顫動聲,回響在地牢內。等聲音過後,她聽見他說:“看來,主人是舍不得我。”

簡二抬眸。光線都被他遮住了,她眼底淺淺的眼波,如暗夜裏的小溪,靜靜流淌。“為什麼喚我主人?”

他笑得輕鬆。“他們說,我是樓主給你找來的男寵。”

“不是。”她淡笑著解釋完,側身去解他手上的鐐銬,卻見他扯住鐵鏈,故意將鎖著鐐銬的手移得遠一些。

“我想,你既是我救命恩人,我喚你一聲主人,也不算錯。”他湊過頭來,笑著看她。

她輕輕將他推開。“莫說‘恩人’二字,民婦擔不起。”她抬眸瞧著那一雙在背光處若熠熠星辰的眸子。“便是這救命之恩,也不是我區區一個村婦可以施舍得起的。”

他依舊笑著看她,不語。

“東平王殿下,實在是太看得起民婦了。”

聞言,他隻眸色微動,卻也不放開她。

“東平王府上,美豔的歌姬侍妾無數。”她也回他一笑。“莫不是殿下厭煩了那些,才讓我這村婦,入了殿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