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雖小,卻不是毫無戒心的人,我親眼見他將那短刀貼身藏著,若非親近的人,大概也沒有辦法能夠拿到他的竹刀,更別提借此下毒,謀害東平王。”言蕪徐徐分析道。

“很有道理。”李琅輕點頭,表示讚同。

“那麼,琅公子打算何時離開曲沃城?”言蕪的視線,落在李琅端著的那杯茶上,“莫不是,要在清水居等皇城司的人來?”

李琅也不急,語氣平緩,“我記得在一開始,我就說過,我等的人是姑娘。”

“等我……”言蕪輕聲重複著,忽地輕抬眸,“你是等我來為韓瑀求藥。”她莞爾,“光天化日之下,在公主府門前設下這樣的計劃,你是知道這件事會驚動曲沃城,會引來皇城司追查,更會……”所有事情在一瞬間連通,如分流的溪水,最終彙集到下一處出口,“你不再爭了。”

“姑娘聰慧。”李琅淡笑,“本來就不是我的,我又何必苦心相爭。”他重新給自己添了茶水,淡淡吹著茶水的輕煙,“我和李津,不過是父皇的兩枚棋子。在他心中,能夠接替他大業的人,早有定論。”

言蕪皺眉,“那琅公子做的這一出出……”

“離得那麼近了,總會想著試一試。”李琅臉上的神情,似淡然,又似釋然。

“試一試?”言蕪凝眸看向他,“那麼琅公子可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我當然清楚。”李琅將茶杯緩緩放下,“爭不爭得過,其實我並不在意。我更在意的,是要從他那,拿走點什麼。”

“姑娘可知道,我兄長李玨的嫂子,在隨他離開曲沃城時,於半路難產,母子俱亡。我幼年喪母,昔年在王府,全憑兄長和嫂子照拂,才得以存活。”月色疏疏地越過枝頭,在溪麵上灑著零星的光芒,李琅的聲音如同月光一樣輕淺,“而至於長公主待我如何,我不必細說了吧。”

“你要報仇。”言蕪緩緩吐出四個字。

“不錯。”

騎馬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言蕪身子微晃,如同她此時微微渙散的心神。李琅說的話,一句句在她腦海中回蕩。

“解藥我可以給你,但你必須離開他,這也是我向他要的償還。”

不管因何原因,對李琅而言,生命中至親的兩位親人皆因韓瑀喪命。

“我知道他始終未曾忘記過你,不管你是朱清妍,還是言蕪。所以,我要你離開他。當然,我要把你放在我身邊,保證你無法和他相見,我才會放心。這也很公平。他奪我至親,我亦奪他所愛。”

言蕪記得自己問他:“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記得,言姑娘說過,長公主對趙家有恩,是嗎?言姑娘可以不搭理我姑姑所求,但我想趙姑娘還是願意聽我說一說,或許還會念著幾分和長公主的舊情,助我離開曲沃城。”

清淡的月色,和李琅輕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如冷冷的夜風,吹過她心間,“隻不過,那時便是皇城司上天入地追殺我的時候了。”

李琅無懼生死,他要的,是將趙樂,將她在乎的人牽扯進來。為了保護他,不僅趙樂,無涯閣也得牽扯進去,還有白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