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帶進去,多些弟兄看著她,別讓她跑了,我出去辦點事。”大狼狗下達著嚴警的命令,“還有把現場清理幹淨,把這個死人直接丟進井裏就行了,動作要幹淨利索。”大狼狗有條不紊地吩咐手下幫它做事,清晰的表達就像一個指揮官。
如子被一群貓狗押解進了昏暗的屋子,關在了最靠裏的一間滿是酸臭味的廚房,而看守她的就是那隻令人顫粟大灰狗。
這隻大灰狗確切的說是一隻雌狗,如果按人類婚育年齡來算的話,它也算得上是一個青年已婚婦女。
眼前這隻狗一動不動地盯著如子,從那失去理智的眼神裏看不到一絲原本屬於人類朋友的本性。
“為什麼?”如子想起自己在酒店裏獨自看電視時,看到幾則新聞說一些個人在荒郊野外被動物慘咬而死,還有其它事發地點,如果猜的沒錯的話就是它們所為的成果。
大灰狗吐了口氣,斬釘截鐵的直視就像永遠也到不來的地平線曙光。
“我們人類和你們難道不是朋友關係嗎?”連小孩都知道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這個道理,雖然有些人喜歡用主仆關係來比喻狗和人。
“你閉嘴!”大灰狗張開那張幽暗恐怖的大嘴,從裏頭飄溢出陣陣血腥味。
看得出這隻狗此時已經被仇恨所掩蓋,它已經聽不進任何的話了。
“我有個朋友,它叫阿黃,是個流浪狗……自從那次我們認識後,我發覺有時候動物比人還有人性,雖然我們也被稱為高智商的動物,但是我們經常被自己的高智商所打敗,甚至自己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如子坐在僅有的一張小板桌上,望著窗外喃喃自語,當她回頭時發覺那隻狗的眼神已經黯淡下來許多,空洞的眼神雖還是布滿血絲。
“我們人類為了發展,為了謀求自己的利益,有時候難免會比你們更失去理智,做出傷害更多人的行為,也包括你們……”如子輕聲細語,它的眼神就像此時外麵的天穹,幽暗而深沉。
“我恨你們人,我恨人類,我恨……”它歇斯底裏地咆哮起來,瘋狂地搖頭,眼光裏竟閃爍著晶瑩的液體。
“所以你才殺人,還要殺更多的人,對不對。”如子質疑它的憤怒。
“不,我隻要殺了他就夠了,無辜的人我不想連累。”它轉過頭,一點渾濁液體落在地上。
“那你剛才不是還想殺我嗎。”想起剛進門時,它奮不顧身地撲麵而來,如子現在還心生膽粟。
“知道嗎,我是第一次當媽媽,一個月前我剛生下四個寶寶,你知道它們有多可愛嗎,當時我有多麼高興,高興的接連幾天沒合上眼,我想看著它們快快樂樂,健健康康地長大。”它低下頭,在無限惆悵中浮想著昔日的心事。
“我以為我是幸福的媽媽,因為我能愛著自己的孩子,看著它們,能呆在主人的家裏安逸地照顧自己的孩子。而不像別的母親,當孩子剛學會吃飯時就被轉賣給了別人,小小的年紀就要學著如何自食其力地負擔起一個新家的安定。”它咬住稀薄的暗色唇齒,沉沉地悲嗆歎氣著,“如果我可以選擇,我也寧願自己的孩子選擇去別的地方開始新生活,但是……”說著,那空洞的眼神立即如火焰般再次雀躍燃燒。
如子嚇了一跳,額頭泌出涔涔冷汗,畏縮地挪動腳步,卻已經發現到盡頭。
“你知道我為什麼殺他嗎,你說的對,他是我的主人,我的職責就是該服從盡責自己作為奴仆的義務,作為我們狗不可能攀升逾越過人的地步,即使條件行,我們也不會原諒自己出軌的行為。”它大呼大吼,發瘋般地宣泄著此時心中的不平與煩躁,“但是他,使我不得不做出背叛自己的行為。”
如子聽得一愣接著一愣,她不明白這隻明事理的狗,為什麼會發生後麵不可挽回的錯誤。
“但是他殺了我的孩子!”它仰頭尖叫,鋒利的齧齒劃過薄唇,血液奔湧而出,淚水如決堤之水翻湧滾下,怨怒聲擠滿整個房間,哀怨如烈火幾乎把整個房間點燃。
它的尖叫引來外麵幾隻貓狗的疑慮,紛紛上前看情況。
那些渾濁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一灘又一灘,就像皚皚白雪融化後的絕然。如子第一次發現狗流淚的時候會比人還心痛,比人還懂得感情,尤其是在麵對親情與責任的抉擇。
“他當著我的麵,竟活生生地把我的孩子們給殺了,活剝了它們的皮,削出細嫩的肉,說是做狗肉罐頭。為了賣幾個錢,就這樣活活的把我的孩子給一個個的殺了。我奮力地哭喊,求他放了我的孩子,可它把我栓在鐵鏈上,任我怎麼求它,他都無動於衷,我叫的越大聲,他就沒命似的拿棍子抽打我,直到我那四個孩子的身體被裝進一個個袋子被陌生人拿走,留下一地的血,它們都是從我身體裏麵流出來的血啊,我那剛出生還沒走出去的孩子。那幾天,我沒命似的哭,他就沒命似的抽打我,還不讓我吃東西,說狗生來就是為了奉獻自己,狗就是做狗的命……”
那消瘦的身體在黑暗中隱約閃著幾條如烙紅的痕跡,就像細蛇匍匐過留下的蹤跡。
它一會氣憤又抓狂的用腳爪撕扒著地麵,把腳掌抓的滿是傷痕累累,一會則無力地喃喃自吟,被自己的聲嘶力竭折磨地氣息奄奄的它癱倒在地上,淚水蔓延驅離著肮髒的地麵,隱隱地能從裏頭看到那些可愛的孩子。
“孩子在被他抓在手裏時,一直哭喊著媽媽救救我……我好想救它們,可我沒辦法,我怎麼掙脫也掙脫不了那根把我扼住的鐵鏈,我好恨我自己,但我更恨他,是他殺了我的孩子……”它顫抖著趴在地上,氣力遊絲地晃著灰色的腦袋,摩擦著地麵沙沙作響。
可悲的命運,淒慘的過去,作為一個母親的拚命,真是一個不堪回首的痛苦而且讓它銘記仇恨的烙痕。
如果自己就是這隻狗的命運,換位置思考,說不定自己會比它更沒有理智,情理之下那它做出出軌殺人的舉動,是不是也該同情原諒呢。
眼前的這隻母狗在此時已經完全沒有是牲畜還是別的生命體之分,在如子眼裏它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體貌相當的婦女,一個為了孩子捍衛自己信念和愛的女人。
事實也是如此,當誰要是把人的孩子奪去,母親是最拚命的一個,她是萬能敢死隊。
腦子一片混亂,天翻地覆般地來回轉動,聚合又分離,跌倒了再從來……
眼淚也在不知不覺間噙滿眼眶,如子用手指掐了掐鼻翼,一股沉痛的感傷從心底油然而生。
人啊,為了什麼,做什麼值得,什麼又不值得,真的是件為難的事。也許在不經意間,自己做了件事,而這事卻是讓某些人遺憾或記恨一輩子的事,隻是自己從未察覺而已,就像過客。
“你們人類都是王八蛋,要是有機會我會統統殺了你們,泄我心頭之恨!”這時一隻皮膚潰爛發紅的獅子狗滿腔怒血般地靠近,發出低沉地咆哮。
“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都是見利忘義的東西,比我們還不如!要是世界能跌倒過來,我會折磨死你們人類。”一隻瞎眼的大花貓一個快步跳上桌麵,湊在如子麵前嘶咧著尖牙利嘴,恨不得把如子碎屍萬段。
這些也肯定是受過傷害的動物,不然它們心中也不會衍生出如此咒怨死亡的氣息。那些見人就噬的猙獰,已經完全失去了先天的可愛與純潔,還是在它們心裏我們人類本身就是魔鬼,它們是正義的,它們是負責來消滅那些邪惡者……
如子茫然而恐懼的心不停地顫抖著,身體冰冷而麻木,仿佛就像凍在冰窖裏的一條魚,知覺已經慢慢凝固。
她真不知道為什麼昔日這些讓人憐愛的動物,為什麼會突然變成殺人狂魔,還是這錯誤的本身也是個錯誤,一切又有誰知道。
“先扶它下去休息會吧,這裏有我呢。”這時,亞當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來,小心翼翼地向旁邊的幾條狗說道。
等那些貓狗出去之後,亞當對著如子狂搖頭擺尾,來回走動歎氣。
“你神經了,跑來這裏做什麼,這下倒好,你就等死把。”一連竄鞭炮似的責罵,亞當還不解氣,“你沒事,跑到這裏來做什麼,要來也得喊上一群人一起來吧,就你一個,你以為自己就是女超人了,無聊的家夥!”
“亞當,我……能不能逃出去啊。”煩事也不想多說,如子驕躁不安地縮緊身體,這裏麵蚊子又多,但是呼出的氣感覺越來越冷。
“門口那裏有好幾條狗守著,你如果能飛倒是好,就算給你條內褲穿在外麵,量你也變不了超人。”亞當撅起嘴,翻著白眼。
“你怎麼和它們在一起,難道你也殺人?”如子咬著嘴唇,望向身後不大的防盜窗,密密麻麻的鋼柱橫豎縱立,把原本就很暗的光線壓得更低了。
“我才沒殺人。”亞當奮力澄清。
“但你身上有血跡。”那皮毛處幾滴早已幹涸的血。
“唉……別說了,是它們惹的事,我也沒辦法,但你絕對可以相信我沒做殺人的事。你剛才也聽到了,殺那人的那條狗是有原因的,否則也不會這麼做。”
“難道外麵那些都是有原因才組織起來殺人的?”一個不靠譜的理由。
“有一半是,一半是被鼓動起來的,像我是被威脅的。”亞當輕盈地跳上一側的門板,小心地偷看外麵的動靜,“我剛才已經通知你的阿黃了,估計很快就會來幫你。”它讓如子湊過耳朵輕聲偷密。
“你瘋了,你讓它來還不是送死。”心忽然間地砰砰亂跳,突然想到懷裏的手機,“我有辦法了。”說著,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
“別,你當我們都是白癡啊,貓狗的耳朵是最敏銳的,你要是一說話,它們非得第一時間衝進來滅了你不可。”亞當威嚇著她。
“那該怎麼辦……”看外麵的天,已經黑了,現在是六點多,這麼晚了大西要是回到酒店不見自己肯定得急死,心情頓時跌到穀底。
“這樣吧。”亞當靈機一動,靠近如子耳畔計劃著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