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西新買的手機掛在脖子上,如子輕輕地打開房門,警惕地環顧四周,確定樓道鴉雀無聲,才踏出腳步向外走。
她隻是想出去散散心,即使不回家,哪怕透透空氣也好,否則人遲早會憋壞的。
“自由飛翔的感覺真好……”走在綠樹叢蔭的道路兩旁,抬頭仰望純潔如棉花糖的天際,有鳥兒在天穹之間翱翔散心,如子忍不住深深感慨。
這時掛在胸前的手機急促地響起。
以為是大西打來的,接起電話就高興地喊道:哥!
“哥?我什麼時候又成了你哥?這輩分漲的也太快了吧,物價上漲也就算了,這輩分也跟風,太離譜了吧,我不喜歡……”電話那頭一陣嘰裏呱啦地自言自語,活像一個相聲演員在獨自演雙簧。
聽到這活潑調皮的叫嚷,如子困惑的表情立即變得燦爛似火。
“誌超,是你啊。”一聲甜甜地呢喃。
“傻瓜,不是我難道你聽見鬼跟你說話啊。”他不依不撓地學著動畫片裏唐老鴨說話聲,“小傻瓜,這幾天過的好嗎?我打給你電話時,移動公司盡他媽的說些廢話,急死我。我打電話給哥,他說你手機丟了,是這樣嗎?”恢複原來的樣子,健談的他時不時地會插上幾句髒話以泄心中的焦急。
看來大西是為了不讓誌超擔心所以故意隱瞞,真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是啊,是丟了,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如子傻嗬嗬地笑著。
“你呀,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以後可要多注意點,做事不能再這麼魯莽沒頭腦了,不然傻瓜這個詞可真要跟著你一輩子了。”他耐心地咄咄教育如子,言語裏滿是細心的關懷,“對了,我哥有沒有和你說過讀書的事?”
“說了。”
“那你考慮的怎麼樣?”
“我想還是先在這裏讀高中,慢慢學著適應,換個大環境反而會不自在。”
“那也行,隻要你喜歡就隨你,要是你後悔了可以隨時跟我說,我會替你辦好轉學手續,當然,和隨時在你身邊的我哥說也一樣。”
“誌超,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突然間地享受來自於一股強大感染力的保護圈下,如子心生莫名的疑慮。
“因為我喜歡你,這你是知道的啊。”他很坦然地說道,話語間沒有一絲的猶豫。
為什麼這個‘喜歡’聽起來是那麼梗塞,感覺有種說不出的陰霾。
“如子,想什麼呢?我問你件事,你老實告訴我噢。”他小心地問道。
“什麼?”
“我哥經常在幹什麼?”
“不知道。”想知道一個大男人在幹什麼,總感覺偷窺他人的隱私,非常的不禮貌,雖然自己也想知道他到底急匆匆的總是幹什麼去了,“我見到他的次數不多,每次見麵不久他就會匆匆離開。”
“很急的樣子嗎?”他欲罷不能的繼續問道。
“誌超,你怎麼了?”打聽他大哥的個人問題,自己直接問不就行了,為什麼還拐彎抹角的從自己口中探出虛實。如子心頭隱隱地感到一絲不快,感覺這次打電話來隻是問他哥似的。
“沒,沒事,我隻是好久沒見我哥了,這段時間也挺想念他的。”他尷尬地一笑而過,“如子,我還有事要去忙,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打我現在這個電話就行了,如果想我可以讓我哥帶你直接來我這裏,非常方便的。”
“好,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感冒了。”記得小時候他經常感冒流鼻涕,也不知道這些年他有沒有更加強壯了。
“小傻瓜,你還當我是以前的邋遢大王啊,到時候你見到我,肯定嚇你一跳。”他賊賊地直嘿嘿。
“好啊,那到時我準備著嚇一跳。”如子被他逗樂了,“好了,你去忙吧,未來的大企業家。”
“遵命,未來的大企業家夫人!”他頑劣地在電話裏頭嘬一聲,掛了電話。
這一嘬讓原本平靜的心立刻怦怦亂跳,臉頰也不自然地紅了半邊,如子趕緊用手搓了搓臉,生怕路過的行人看到自己的窘樣。
如子這回沒有隨著自己的感覺走路,她特意輾轉到了一個充滿古樸風韻的街道小巷間散步。
街道邊的建築沒有隨著時間而衝淡,也沒有因為開發建設而推到豎立起更新的樓房,這裏還是和以前一樣,低低的平台樓閣,一些黑如墨色的陳舊瓦片還能依稀的看到蓋在幾間為數不多的小房頂上。
記得這裏以前是誌超的一些個夥伴的住處,而他也經常帶著自己來這裏玩耍,所以這裏有著部分的回憶和難忘的童味。
手指觸摸著粗糙的水泥牆麵,偶有灰色粉末從古老的曆史中漸漸衰落。
抬頭望天,不知不覺綿延的天穹何曾也已經漸漸如這些黯然的畫麵,披上了一層滄桑的紗織。
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將近五點了,這幾天一直昏睡著都沒了晝夜白天的感覺。
還是回去吧,免得讓大西擔心,如子憑著昔日的感覺,抄了一條狹窄的近路返回酒店。
沿著隻夠兩人行走的狹窄小路徑,在路過一戶人家的門口前,突然聽到一聲慘叫,還連著幾聲低沉的狗吠與貓嚷,而其中的某個聲音卻是令她如此熟悉。
斟酌了片刻,才想起其中的某個聲音正是亞當,就是後媽養的那隻寵物貓。
好久不見它了,自從那晚跟著那些貓朋狗友走後就像蒸發似的,可亞當的聲音怎麼會從這戶陌生人家裏傳出。
如子駐足仔細看了看這戶人家,生鏽的黑色鐵門緊緊關閉著,仿佛裏麵正發生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漸漸地,如子有種不詳的預感,但是某種好奇心催生著她想知道亞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此時裏麵沉寂的就像時間停止,平靜中蕩漾起一絲異樣的波紋。
許久,如子聞到幾絲新鮮的腥味,而這種味道隨著猛地一吸,越來越濃。
腦海裏,有種粘黑色的物體在慢慢匍匐,波浪形的前進姿勢,蜷窩在腦子裏讓人心生惡心。
“亞當……亞當,你在裏麵嗎?”如子把手廓在嘴邊,輕聲喊道。
忽然,幾聲動物的嘶叫糾纏在一起,但馬上就停止了,恢複死一般的寂靜。
如子把手放在鏽跡斑斑的門把上,輕輕轉動,門“吱呀”一聲發出低沉的鐵鏽聲。
當如子進門後,眼前的一幕讓自己驚愕在那裏,腳步不能動彈。
七八隻品種各異的大狗,還有幾隻野貓,它們前後排開,就像一列整齊而訓練有素的武裝部隊。
一個個嘶咧著血盆大口,那一顆顆虎獅般的獠牙猙獰著吃人般的氣勢,那碩大如銅鈴的眼睛此時比鬼魅還寂謐炯亮。
更讓如子心驚的是,在那群動物身後有一個中年男子倒在血泊裏,一汩汩如泉湧的鮮血從男子被咬斷的脖子裏流出,脖子處可以明顯看到被齧齒類動物咬死的清晰痕跡,因為皮肉和血管正悉數暴露在外麵,一副慘死的樣子讓人慘不忍睹。
突然,從內心湧出一股惡心的酸水,如子忙用手捂住嘴,把視線重新回到那群此時如惡魔的動物身上。
而當再次正視那群動物時,如子發覺已經晚了,因為從它們漸漸流露出噬人般的眼神裏看到更大的絕望,蓄勢待發的它們更像離弦之箭。
如子轉身預跑的刹那,一隻與人齊高的大灰狗從她眼前閃過,一個魚躍撲向那扇門,重重地將門‘哐當’關上,而後它又熟能生巧般用嘴咬住門把一轉動,門被徹底反鎖了。
完了……心底最後的一絲幽光被徹底撲滅。
左前方的一隻黑色大狼狗朝如子跟前的那隻大灰狗瞄了一眼,仿佛在傳達著某種意識,而那隻大狼狗就是那晚把亞當帶走的惡狗。
灰狗轉身,立即將敵意和目標對準如子,慢慢地向如子靠近,那雙如地獄之火的眼睛仿佛能活活把人燃燒殫盡。
如子知道此時如果喊救命,那沒等開口的第二個字,自己將命喪狗口,這是件多麼悲哀的事,竟然會被狗咬死。
如果自己沒進這扇門,如果自己不是有那麼大的好奇心,如果沒有聽見亞當那熟悉的貓叫聲,那今天肯定就不會碰到這類晦事。此時的如子懊喪的很,如果時間能再倒退,自己肯定將這些毛病改了。
“等等!”正當那隻大灰狗離如子咫尺的距離,要準備進攻的時候那熟悉的聲音再次從屋子深處傳來。
真的是亞當,仍是那隻白白胖胖的懶貓,隻是現在的它皮毛上多了些肮髒的泥巴和斑斑血跡。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給我滾回屋裏做你該做的事。”大狼狗憤怒地一聲嘶吼。
“你們可以殺任何的人類,唯獨她不行。”亞當看著如子,目光裏滿是遺憾。
“為什麼?”另外的狗問道。
“因為她能聽懂我們說話,而且和別的動物對話也沒問題。”亞當一字一句,語氣堅定。
“是嗎?”大狼狗懷疑地眯起眼,大舌頭在嘴裏肆意卷縮來回,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流,好一會才向如子走來,“說!”命令的口氣,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亞當朝如子點頭眨眼,意思是要屈服,否則難以逃離。
“你們為什麼要殺人?”脊背滲出一抹涼意,頓了頓,如子咽下滾燙的口水。
“因為他該殺。”身旁的大灰狗抖動著不斷抽搐的唇齒,而從那嘴裏不斷淌出幾絲黑血,估計躺在地上的那人應該就是被這隻狗給咬死的,而此時的它眼神冷冽的就像一把利劍。
“隻要是人,都該殺!”大狼狗仰頭陰笑,口氣冰冷得讓人呆滯。
“我們人哪裏得罪了你們。”如子不服氣地抱不平,完全忘了此時身陷險境。
“老大,她敢跟你頂嘴,殺了她!”一隻花貓悠然地走來,從大狼狗身邊經過,伸出鋒利的尖爪。
“不急。”大狼狗抬起前肢,伸出一個發臭的黑指節,奸笑道,“難得碰見一個能聽懂我們說話的人類,留著她我有更大的用處。”此時,它腦子裏盤旋著更大的陰謀和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