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細聲,但很清楚。
芠兒的臉很紅,不知是因為燈火渲染,還是因為緊張害羞,或者都有。
晴風想走出去,但現在還不能。
因為他的手臂已被芠兒挽住,而她明顯還想繼續瞎逛。
他不停地責備自己,這種做法實在可恥,也沒想到事情會這般進展,但他又不停地安慰自己。
隻是牽一下手而已……隻是牽一下手而已……
他隻希望她不要擁抱。
然而她已抱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
他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不是僵住,隻是因為她抱得很用力,她雖屬女流,但畢竟是三劍館出來的門徒,加上緊張,那力道可不小。
如果此時此刻抱著他的是蘭蕊,他一定會僵住。
雖然芠兒也是那種楚楚動人的氣質,但他卻滿腦子都是蘭蕊,蘭蕊!
他在沉痛,也在自責,同時又在不停地為自己開脫。
隻是抱一下而已……隻是抱一下而已……
他隻希望她不要親吻。
然而她已把臉迎了上來,閉著眼,嘟著嘴。
他這次真的慌亂了,實在沒想到事情會這般變化。
小嘟嘴仍在慢慢地靠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來的熱氣,濃重又急促。
這親吻絕對會像糖果般可口,哪怕是世界上最高冷的男子也無力抵抗,但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親下去。
但又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讓眼前的這個女子失望。
她是那麼靦腆,一定是耗盡了所有的勇氣,才有了這樣的主動。
那麼,怎麼辦?怎麼辦?!
噗——
危急之際,來了個屁。
這屁很有穿透力,急則如暴雷,緩則如流水,抑揚頓挫,蕩氣回腸!
這屁也很有震破力,再濃烈的情意,再甜蜜的曖昧,也會被震得粉碎。
這屁本不會這麼響的,隻是剛才晴風正值千鈞一發,實在無力解困,正好腹部湧起一股蠻勁,宛如漆黑中一束星光,怎麼可能錯過?
晴風沒有錯過,他用盡全力逼了出來,還差點把不該出來的也逼出來了。
在這個季節裏,風本來就不大,而這台上又被一幅幅字畫團團圍住,更不通透。
臭屁在這種地方放出來,無疑像矯魚下水,猛虎上山——得天獨厚。
盡管芠兒徹徹底底怔住了,還是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足可見此地不宜久留。
所以晴風二話不說,牽著芠兒箭步衝了出去。
走下四方台,晴風感覺舒暢多了,因為他終於鬆了口氣,當然也因為他鬆了個屁。
但氣氛卻極度尷尬,二人沉默著上了樓,直到各自回房前,才說了一句晚安。
盡管如此,芠兒心裏仍是滿滿的無法言喻的奇妙,她迫不及待要說給姐姐聽。
然而意外的是,被子是整整齊齊的。
夜風清冷,到了這個時候,連日間喧鬧的大兌道也已沉寂下來,房間裏細聲弗弗,那是陳舊的窗簾在隨風搖擺。
吱吱——吱吱——一隻老鼠從窗外翻了進來,又鑽進了床底下。
浮誇醒來後,才發現自己的眼角已有淚珠滾下。
殺人是痛苦的,被殺更是。
他已苦不堪言。因為他不得不殺人,也因為他即將被殺。
而他要殺的人就是自己。
自殺!
自己若是死了,絕不會牽連到任何人,這是浮誇唯一能想到的兩全之法。
這絕不是什麼好辦法,但一定有效。
短刀已擦亮,在冷夜中閃著寒光。
這是一把好刀,有很重要的意義,他很愛惜。他也曾幻想過用這把刀行俠仗義,除暴安良。
但現在,他要用這把刀除去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