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十多年前的事,鼎天和晴風就都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了。他們知道,就算問了,也不會得到任何回答。
家醜,總是難以啟齒的。
其實早在太村的時候,他們就問過浮誇好幾次,畢竟一個境況還算富裕的家庭突然從天下第一的繁榮大城遷往窮鄉僻壤裏的小村莊,傻子都能想得到,其中必定有巨大變故。
他們更是不忍心問。
因為每一次問及,瞎子都能看到浮誇眼裏那無盡的哀傷,幾乎接近絕望的哀傷。
而此時浮誇的眼裏就是這樣的神情。
連向來霸道的鼎天都不忍開口,憨純的晴風就更不會了,他連忙給大家倒酒,抬碗道:“來,幹了!”
“飲勝!!!”
三人齊喊著抬起碗一昂頭,很快又把碗放下,空碗。
晴風道:“以後還是少點和那道上的人來往吧,如果你還想在鐵城待的話。否則……”他說著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那是一個殺頭的手勢。
浮誇點點頭,他也知道,鐵城對鷹徒的屠殺令是相當嚴酷的,跟鷹徒扯上半點關係,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可惜的是,不管他是否跟鷹徒有來往,都不能繼續在鐵城待了。
這裏不屬於他,他也不屬於這裏。
這裏隻是一座傷城。
“對了,怎麼隻有你們兩個,你們的隊友呢?”浮誇唯有岔開話題。
“這不是來了麼!”
這聲音傳來時,三人霍然看去,鼎天和晴風兩人的眼裏是笑意,而浮誇卻是一臉驚悚,北城邊的話語仍在他耳邊回蕩:
“小心漾溪萱兒!”
來的人正是她,漾溪萱兒!當然還有她的妹妹,漾溪芠兒。
桌是八仙桌,四麵各一長凳,通常是一凳二位,分居兩段,人少的時候則是一凳一位,居中段。
方才浮誇三人來時就各坐一凳,坐的自然就是中段。
隻見萱兒一上來,就往鼎天旁邊坐了下去,浮誇看著不禁笑了,記得上一次在福寶客棧共桌時,她還有點拘謹,如今已變得大方隨和,反而是鼎天很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芠兒也當然沒有上次那麼害羞,但還是很拘束,她仍在姐姐背後傻傻地呆著,臉上已泛起紅暈。
敏銳的浮誇已察覺,她是在糾結著坐到晴風旁邊還是自己獨自坐一麵。
浮誇和晴風是麵對麵坐著的,而她們兩姐妹是從鼎天背後的方向來的,如果芠兒要坐到姐姐的對麵去,那就得繞過晴風走過去,那實在很別扭。
相反,如果她直接在晴風旁邊坐下的話,反而不會讓人感覺到任何不妥——因為她的姐姐已經帶好頭了。
但偏偏,她還是繞過去,獨自一人坐在了鼎天和萱兒的對麵,獨自一人。
而且,她還是從浮誇背後繞過去的!
浮誇氣得狠狠瞪了晴風一眼,心裏幾乎忍不住罵出聲來:你這個白癡!
他看得出來,隻要晴風稍微挪開一下身子,或者根本不用挪,隻做一個準備挪開的動作,芠兒就會從他旁邊坐下來,可他就是偏偏占在長凳的中段無動於衷!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平時風度翩翩的晴風在這個時候竟成了木頭人!
萱兒笑道:“好久不見!”她這話是對浮誇說的。
她的笑是那麼誠摯,敏銳如浮誇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妥,出於禮貌,他自然也回了個笑臉。
他想到自己這幅窮酸模樣,換做自己是土匪,也懶得對這樣的人下手的。
如果說萱兒對他真的有所圖謀,那麼目的一定是——
移魂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