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地回來,嚴天便陷入了黑暗中,但是他並沒有覺得惋惜,因為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亮光,是夏莫雪陪著他的。
而現在,他看不見了,也是她第一個來到他身邊。
所以,即使手術失敗,即使腫瘤繼續惡化甚至奪去他的生命,他也覺得此生無憾了。
看著嚴天嘴角的那一抹坦然認命的笑容,夏莫雪驚痛的同時,更是不知所措。
他,現在,竟然連失明與否,甚至連生命都不在意了嗎?
“別說這樣的話,你父親,嚴氏企業,還需要你,難道你要辜負你哥哥的托付嗎?”
他不能這樣消沉,他要做的是振作,他要相信,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夏莫雪在心裏不斷的想著各種理由來勸嚴天,可是他始終都是那樣淡淡的漠不關心的。
“需要我?”嚴天嘴角苦笑,搖了搖頭,“他眼裏隻有他的事業,家族的榮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我這個唯一的兒子。就像這次婚禮,也不過是他要解決公司危機的手段。”
嚴柏澤在商圈的狠厲,夏莫雪是早有耳聞的,可是沒想到,真的如同外界傳聞,嚴天和齊心怡的婚禮不過是彼此家族的各取所需,他們兩個不過是這場合作的籌碼而已。
“如果不是他,大哥就不會死,我也不至於放棄所有夢想進入這混亂不堪的商界,更不失去你。”說最後一句話時,嚴天是帶著恨意咬著牙說出來的。
那雙無光的眼睛裏此刻帶著濃濃的恨意,似乎那個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仇敵一般。
“我們之間,是有緣無分,如今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如果再失去你,隻怕他會撐不住。”雖然夏莫雪反感嚴柏澤,但是看得出來,他確實已經老了許多,而他對嚴天,夏莫雪也願意去相信,他是關心這僅剩的一個兒子的。
可是嚴天卻沒有將夏莫雪的話聽進去,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當年,他把我騙回A城,偷偷帶著秘書到了杭州找你,回去後他便告訴我你收了他的錢,已經答應和我斷絕關係。我不信,我要到杭州來找你問個清楚,可是他卻將我強製送去了國外。整整兩個月,我都是在監視中度過的,後來他似乎放鬆了警惕,守衛也撤出了不少,我便偷偷回了國。可是到了杭州,我卻得知你已經去了法國。”
“那時,我是怨你的,我竟然被憤怒衝昏了頭,在那一刻相信了我爸說過的話。”
“對不起,莫雪,不光為我對你的不信任,還有我爸對你的傷害,他的手段,現在我比誰都清楚。”
嚴天的話,讓夏莫雪一時間不知如何應答,她一直不願去提起這些往事,而對於當年和嚴天的分手,她也覺得中間可能有誤會,可是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的。
沉默了一會,夏莫雪抬起垂下的眼眸,釋然道:“沒有什麼對不對的住的,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和你,終究是敗給了命運。我們認輸,可是現在,小天,我希望你能麵對你的病情,不要在命運麵前認輸,我們輸過一次,我不想你輸第二次。”
“即使手術成功,我也不覺得我贏了。”嚴天的眼中明明無神,但是卻讓夏莫雪覺得十分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