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他敢抓一個為陛下服務的人?”
“沒錯!他們逮捕阿多斯不是個很好的例子嗎?無論如何,達爾大尼央,請相信我,您可要小心,否則您會吃大虧的。恰恰相反,這是我對您說的,您應該看到到處都是敵人。如果有人故意和您吵架,即使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您隻需默默走開,別和他計較;如果有人要跟您打架,不管是在什麼時間,您要不怕害臊地邊戰邊退;如果您過橋,您要試試橋板,以防您腳下的橋板墜落;如果您在一座正在建造的房子前麵走過,您要向上麵望望,以免有石頭傷到您;如果您很晚才回家,一定要帶一個仆人,如果您信得過您的仆人,您要讓他帶上武器。要提防所有的人,不論是您的朋友、兄弟、情婦,尤其是您的情婦。”
達爾大尼央的臉很快就紅了。“我的情婦,”他不由自主地重複著說,“這是什麼原因呢?”
“那是因為情婦是紅衣主教最喜歡使用的工具之一,沒有什麼手段比它更有效了!一個女人為了十個皮斯托爾就會把您賣了。”
達爾大尼央想起了博納希厄太太當天晚上和他的約會,不過我們應該說明,達爾大尼央是一個不容易受外界影響的人,因為德·特雷維爾先生剛才對一般婦女的不好的看法並沒有在他心裏引起對博納希厄太太有一絲一毫懷疑。
“順便問一下,”德·特雷維爾接著說,“您的三位夥伴還好嗎?”
“我本來就是來問您是否有過他們的消息。”
“一點消息也打聽不到,先生。”
“聽我說,我把他們留在半路上了:為了要進行一場決鬥,波爾朵斯在尚蒂利;阿拉密斯的肩在克雷夫科爾中了一顆子彈;還有阿多斯在亞眠,被人指揮偽造貨幣。”達爾大尼央很平靜地說。
“說說您吧!”德·特雷維爾說,“您能告訴我,您是怎麼逃回來的呢?”
“先生,我應當說是由於出了奇跡,我胸部受傷了,隨後我把德·瓦爾德伯爵殺死了。”
“看看吧,這又是一個證據!德·瓦爾德,他是紅衣主教的手下,羅什福爾的一個表兄弟。有了,親愛的朋友我有了一個好辦法。”
“先生,請說給我聽聽。”達爾大尼央說。
“如果我是您,我會去幹一件事。”
“做哪件事情?”
“就在紅衣主教在巴黎找我時,我卻悄悄地又重新走上了去庇卡底的路,去找他們三個。沒錯!他們三個是最值得關心的人。”德·特雷維爾說。
“先生,這個辦法真好,明天我就走。”
“為什麼那麼晚?為什麼今天晚上不走?”
“先生,今天晚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做,所以還不能離開。”
“啊,達爾大尼央!是什麼事情,竟然比這件事情還重要?我再對您說一遍:當心啊,從前是女人把我們毀了,將來毀了我們的還是女人。聽我的吧,今天晚上就走。”
“先生。我做不到!”
“這麼說您不會再改變主意了?”
“沒錯,先生。”達爾大尼央堅定的說。
“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不過您要答應我,如果您今天夜裏活了下來,您明天一定得走。”
“我可以聽您的話。”
“您的錢還夠嗎?”德·特雷維爾說。
“我還有五十個皮斯托爾,應該夠花了。”
“可是您的夥伴不需要錢嗎?”
“我想他們也不缺錢花。我們離開巴黎時每人身上都有七十五個皮斯托爾。”
“在您走之前我還能看到您嗎?”
“先生,我想是看不到了,除非發生了什麼意外。”達爾大尼央說。
“就這樣吧,願上帝保佑您平安!”
“先生,謝謝。”
達爾大尼央謝過德·特雷維爾便走了,德·特雷維爾對他父兄般的關懷,使他倍感溫暖。
他先後去了阿多斯、波爾朵斯和阿拉密斯的家裏,他們誰也不曾回來過,他們的仆人也沒有回來,也打聽不到任何的消息。
他完全可以去向他們的情婦打聽,但他既不認識波爾朵斯的情婦,也不認識阿拉密斯的情婦。至於阿多斯,他似乎就他自己。
在經過國王衛隊隊部時,達爾大尼央向那兒的馬棚看了看:四匹馬中已經有三匹回來了。受驚不淺的普朗歇正在洗刷馬兒,有兩匹已經洗刷好了。
“啊,先生,”普朗歇看到了達爾大尼央以後說,“看到您在這裏我真高興。”
“普朗歇,此話怎講?”達爾大尼央問。
“你相不相信我們的房東博納希厄先生?”
“我嗎?完全不相信。”
“是的!先生,您說得對。”普朗歇說。
“可是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在你們剛才談話的時候,我一直在看他。先生,我看到他的臉變了兩三次顏色。”
“有這種事情?”
“先生沒感受出來,因為先生心裏在想著別的事情。可是我,由於這封信來得奇怪,所以我十分謹慎,因此他臉上的變化,我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
“你覺得他長得怎麼樣?”
“先生,一副叛徒的奸相,”
“是嗎?”達爾大尼央笑著說。
“還有一件事,先生剛走,在街角拐彎以後,博納希厄就拿了他的帽子,關上門,朝相反方向跑去了,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普朗歇,你說得沒錯。我覺得這一切都有疑點,不過,你放心吧,在把所有這些事情弄清楚以前,我們不付給他房租。”
“先生在開玩笑吧,不過,先生,你等著瞧吧。”普朗歇說。
“普朗歇,我們能做些什麼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該來的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的。”
“先生今天晚上還要出去吧?”
“是的,普朗歇,那封使你感到奇怪的信給了我一個約會。我越是憎恨博納希厄,我就越是要赴這個約會。”
“如果這是先生的決定………”
“普朗歇,這是不會改變的決定。因此,晚九點鍾,你在隊部裏做好準備,我到時候來找你。”
普朗歇看到,自己是沒有能力讓先生改變決定了。於是聳了聳肩,開始洗刷第三匹馬。
至於達爾大尼央,他實際上是十分謹慎的,所以他並沒有回家,而是到那個在他和他們三個朋友落魄的時候曾經請他們喝過巧克力茶的加斯拉尼教士的家裏去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