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斯沒有在事後出現,德·特雷維爾接到達爾大尼央和波爾朵斯的消息,知道他早已走失了。
阿拉密斯請了五天假,聽說他到巴黎的外港魯昂處理一些家務事。
德·特雷維爾是他士兵們的父親。他們之中不管是最最不起眼的,還是最最不愛說話的人,隻要身穿火槍隊的製服,肯定能夠得到他的幫忙和鼓勵,就像一定可以從親兄弟那裏得到關愛一樣。
所以隊長立即去見刑事長官。指揮紅十字街口哨所的軍官被找來,查明了阿多斯現在關押在主教堡巴黎的一座古代監獄。
阿多斯和博納希厄同樣經受了種種考驗。
我們原來見到兩個犯人的爭鬥場麵。阿多斯因為擔心達爾大尼央也會受牽連,沒空去辦他的事,所以在對質以前默不作聲,直到對質時才開始講出自己叫阿多斯,而不是叫達爾大尼央。
阿多斯繼續說,他根本不認識博納希厄,和博納希厄太太,也從來沒有和他們談過話;晚上十點鍾左右去拜訪達爾大尼央,而在這之前他一直是待在德·特雷維爾家裏,在他家吃的晚飯;他又說,有二十個證人可以為此作證,他指了幾個赫赫有名的貴族,其中有德·拉特雷姆依公爵。
第二個審判官聽到火槍手阿多斯鄭重的聲明,和第一個審判官一樣非常吃驚。他很想找這個火槍手挑戰,因為司法人員是非常願意打敗軍人的,但是德·特雷維爾和德·拉特雷姆依公爵的名字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阿多斯也被押到紅衣主教那兒去,不巧的是紅衣主教到羅浮宮去進諫國王了。
就是這時,德·特雷維爾接見刑事長官和主教堡司令官,但依然未找到阿多斯,也來到國王陛下那兒。
身為火槍隊隊長,德·特雷維爾可自由入宮麵見國王。
我們知道國王對王後非常不滿,而且紅衣主教可以智慧地使國王的成見永遠繼續下去。紅衣主教認為最毒婦人心。造成這種成見的重要原因是王後奧地利安娜和德·謝弗勒茲夫人情意深厚。這兩個女人比法國和西班牙之間的戰爭、與英國之間的糾紛以及法國本國財政上的困難還要讓他萬分恐慌。在他心中,德·謝弗勒茲夫人不僅僅在政治謀劃中為王後效力,而且在愛情密謀中也為王後創造機會。
紅衣主教說起被發配到圖爾的德·謝弗勒茲夫人,其實已經來到巴黎,在她留在巴黎的五天裏巧妙地逃脫了警察的追蹤。國王剛聽紅衣主教說第一句,就龍顏大怒。國王喜形於色,不信不義,偏偏別人稱呼他“公正者路易”和“廉潔者路易”。後代人將很難琢磨他的這種脾氣,因為曆史僅僅用事實,而從來不用推理來分析它。
紅衣主教又補充說,不僅僅德·謝弗勒茲夫人來過巴黎,而且王後還用了保密的通信方法與她恢複了聯係。他很堅定地說,有一次馬上就要理清這最模糊不清的線索時,在掌握了充分罪證,準備當場逮捕、王後派去與被發配女人聯係的密使時,有一個火槍手竟敢使用暴力阻止司法人員辦案,手裏握著劍指向擔任審理這件案子的司法人員。路易十三聽了以後很難抑製住自己,他憋在心頭的那股怒火使他麵顯死色,一旦爆發出來,會驅使他幹出最最冷血肆意妄為的事來。
不過紅衣主教所說的這一切,隻字未提白金漢公爵。
就在這時候德·特雷維爾進來了,他鎮定自若,彬彬有禮,渾身穿戴天衣無縫。
從紅衣主教的在場,以及從國王惱羞成怒的臉色,德·特雷維爾覺察剛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候他感到自己不可動搖。
路易十三已然把手放在門的把手上了,聽見德·特雷維爾進來的聲響,他轉過身來。
“您來得正好,先生,”國王怒氣衝衝地說,“我聽到一些關於火槍手的好事。”
“我呢,”德·特雷維爾平靜地回答,“我也有一些關於司法人員的好事要稟報陛下。”
“您說什麼?”國王道貌岸然地說。
“我榮幸地向國王稟報,”德·特雷維爾用同樣平靜的口氣繼續說,“有一夥值得尊重的檢察官、審判官、警務人員,但是他們仇視軍人,擅自在一所房子裏逮捕了我的一個火槍手。陛下,說得更準確些,是您的一個火槍手,被押著在大街上遊行,最後關進主教堡,所有這一切根據的是一份拒絕讓我看的命令。這個火槍手是一個完美無瑕、威名遠揚的火槍手,陛下也很看重他,他叫阿多斯。”
“阿多斯,”國王情不自禁地說,“不錯,我知道他。”
“希望陛下還有印象,”德·特雷維爾說,“阿多斯先生就是在那場您也知道的那場使人後悔的決鬥中,不幸地把德·卡於紮克先生刺成重傷的火槍手。順便問一句,大人,”特雷維爾對紅衣主教補充說,“德·卡於紮克先生完全複原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