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送進喜房,坐在床榻上,床榻鬆軟,房裏放了我最愛的梨花味熏香,清淡幽香,我隻覺想整個人躺上床榻,香甜的睡上一覺。可喜娘仆婦們圍繞在旁,我隻得振作起來,斂去乏意。
房門突然被撞開,沉香低下身子在我耳邊說道,“小姐,是靖寧王。”
我心底一緊。
一人被拉坐到我身邊,我隻能瞧見他足上那雙繡著蟠龍紋的喜靴。
“這就是新娘子嗎?”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接著我的蓋頭被人拉下,光亮襲向我的雙眼。
望向身旁,對上一雙幽深的星眸,挺拔的鼻梁,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眼前的人竟也俊逸不凡。
周圍一陣驚呼。
女官欲將喜帕蓋回,被我揚手擋住。
女官跪地,道“王妃恕罪,喜帕必須用喜稱…”
“王爺親手挑的帕子,便不違禮製。”我淡淡說道。
“是。”女官應下,為我和李承豫將衣角綁成結,吩咐旁邊的宮女們撒喜果,喜果撲麵蓋來。
李承豫大叫著要躲開,跳起來,帶著我一起撲到了地下,模樣甚是狼狽,沉香和女官趕緊上前扶我們起來。
“罷了,退下吧。”我揉著摔疼的膝蓋吩咐道。
女官麵露猶豫之色。
“我媳婦兒叫你走你就走唄。”李承豫大聲喊道。
我麵色一沉。
女官上前解開我二人衣服上的喜結,率屋裏的宮女行禮後退下。
我被沉香扶到內室,李承豫也被貼身侍女珠兒帶走。
鏡前,沉香替我卸下了一臉胭脂紅妝,褪去錦繡華服,我踏入溫熱的浴池,水麵上的花瓣香氣撲鼻,我沉於水中,任水淹沒自己,周圍無聲寂靜。
我穿上一件素色的衣衫,坐在梳妝鏡前,沉香替我微微撍幹了發,以長纓挽起一個簡單的梨花髻,窗外這幾日,梨花也開的正好。
沉香又伸手在我發間插入一枚玉簪。
玉簪梨花形,顏色淡雅,尾部垂珠,樣式簡單卻十分精致,又是以上好和田玉製成,十分合我心意,但這發簪陌生,非我的飾物,也並非是嫁妝和京中權貴的賀禮。
定時沉香所贈。
“小姐可喜歡這簪?”沉香問道。
我淺笑,有心戲弄於她,將簪子拔下,道“不太喜歡,樣子單調。”
說著,作勢要丟掉。
沉香一急,攔下我揚起的手臂,奪過玉簪,驚呼“小姐不可。”
我側目看她。
她低垂著腦袋,喃喃的說,“這可是我親手畫的圖選的玉托人打造的簪呢,廣成寺住持還開過光。本以為小姐喜歡極喜歡梨花,又愛淡雅素淨的東西…”
我瞧著她委屈的摸樣,正欲開口。
沉香繼續低語,“本準備小姐和蘇公子成婚時送給小姐的。”
心間像揉進一大把針。
沉香忽然禁了聲,我亦斂了笑。
“小姐!奴婢該死。”沉香跪地,一臉驚恐。
“簪子我是喜歡的,替我戴上,出去吧。”我輕聲說道,並無責怪之意,隻是臉上再無笑意。
“是,小姐。”沉香站起身子。
“沉香。”我定定看向她,“以後喚我王妃吧。”
沉香怔了怔,答道,“是,王妃。”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珠兒一邊說一邊將我和李承豫的發髻剪下一段,用李承豫親手從我頭上脫下的纓絡綁在一起,放在錦盒裏。
沉香奉上兩杯酒,我與李承豫交臂喝下合巹酒。
沉香和珠兒退了出去。
屋裏隻剩下了我和李承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