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男朋友、女朋友(3 / 3)

我緊盯著一輛花花綠綠的公車飛進車站,心裏不停祈禱著:上帝不要讓我再等待。

不知道是不是我誠心打動了上帝,或是我等待的實在太多,終於我見到了任娜。

“你來了。”任娜下了車在遠處向我招手,她又蹦又跳就像見到了自己的親人。

在我還在懷疑自己在做夢,任娜跑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一臉的熱情洋溢,我受寵若驚,又有一絲害怕。通常情況下,她給我一絲的好處也會給我十分的痛苦。

“我來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她把我介紹給和她一起回來的男孩子,“這是我畫班的同學李小虎。”

我回過神打量那個叫李小虎的男孩子,他個子很高,頭發短短的,穿得很整齊,身後還背個畫板,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學習還不錯,不過我對他的印象差得很。

他對我的印象也不是太好,一直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我,就像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板起臉,別過頭不理他。

任娜拉著我的手將畫板交給我,李小虎的臉色變得更是難看,看上去灰灰的,就像是發了黴的牆皮。那雙要噴火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和任娜的每一個動作。

任娜沒有和我說她要做什麼,她眨了眨眼,我也眨了眨眼。她要做什麼我已經很清楚,有些事情不用說我也明白,我和任娜之間隻要一個眼神就可以知道對方想做什麼,幾乎到了小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地步。

對於李小虎我說不出的厭惡,我也覺得他很可憐,這個人真是個傻瓜,竟然打任娜的主意。

任娜拉著我滿不在乎的向前走,李小虎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麵。任娜偷偷的瞄了瞄他,看到他還在跟著,就將手和我挎在一起,一頭倒在我懷裏,“我們走吧。”任娜將身子壓在我身上,懶洋洋的說。

我的心嚇得上下左右砰砰地亂跳,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隻好迷迷糊糊的打定主意走到哪兒算到哪。

前麵的、後麵的、左麵的、右麵的,我覺得什麼也不存在了,我可以聽見任娜的呼吸和心跳聲。她變得好靜、好靜,就像一隻溫柔的小貓。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見了學校的大門我才清醒些。任娜使勁給了我一拳,我鄂然的看了看她,任娜眨了眨眼,衝著學校皺了皺眉,又看了看身後,伸了伸舌頭。

我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任娜也發現路走錯了,再向前走下去大概要繞地球一周才可以回到家。更可怕的是學校的教室還亮著燈,還有老師沒有離開,我們這種不清不楚的姿勢如果在文革時期大概會是批判鬥爭的對象,而現在老師見了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我和任娜互相望了一眼一起加快了腳步,後麵的那條忠實的獵犬依然不依不饒的跟在後麵,不過腳步慢了很多。

任娜的喘息聲大了些,她氣呼呼的一直隱忍不發,不過發作起來大概要鬧個山崩地裂才會罷手。

我使勁拽住她的手,生怕她衝過去給後麵的男生幾個耳光。

任娜瞪了我一眼,我搖了搖頭,她揚了揚眉,想說什麼卻又沒說隻是撅起嘴輕輕地倒在我的懷裏,讓我感覺著她的溫暖,讓她聽清我的心跳。

我覺得天旋了地也轉了,自己快要掛掉了。我知道無論這條路有多長我都會走下去,任娜在我懷裏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放下過的心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歸屬變得平靜下來。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有些害怕,卻又希望一直這樣下去。可快樂總是那麼的短暫,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男孩子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他不是很好嗎?”我咬著嘴唇小聲問。

“好個屁。”任娜一點也不客氣,“哪裏好?長得讓人不可原諒,看不出哪裏好。”

任娜察覺到她還躺在我懷裏,馬上掙脫了我的手一把將我推開。我愣愣地看著任娜心裏酸酸的痛。

在回家的路上,卻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不由自主的任娜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互不相幹的向著同一個方向走著。

在我家的附近她忽然說不用我送,我馬上說我正好有事情要做,沒有工夫送她。就這樣在我們經常等候對方的樹下我們分手了。

在奶奶的嘮叨聲中,我像吃蠟燭一樣的吃過飯,一個人關上門,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

黑暗是我喜歡的,尤其是現在時候,在靜靜的黑暗中,我可以平靜的想很多事情,我會想起離我而去的媽媽,想到父親和他的家庭。想到我的朋友,想到沒有依靠的自己,為什麼我總是一個人享受無邊無際的茫然,為什麼很簡單的事情我卻想不透,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關心著父親還是憎恨他。每天我都會用很長的時間去尋找我心裏難解的答案,但從來沒有找到過任何的答案,或許我所經曆的事情本來就沒有答案。

現在難題又多了一個,心裏的人也多了一個,任娜!我閉上眼睛就會出現她的笑臉,我抱著枕頭就會想到她倒在我懷裏的神情,她懶洋洋的好像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港口的模樣讓我的胸口熱熱的。我翻過身用被子將自己壓在床上,卻想到了我和任娜一起趴在桌子上喝飲料的時光。

無論我做什麼動作,都會想到她。

我跳起來用冷水衝著臉,希望可以洗去心中的一切,然後拿起咖啡大口的喝著。我也分不清是想快些睡去,還是繼續的讓記憶在我的腦海中閃爍。

窗外的小鳥不停的叫著,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它的叫聲格外清晰。我打開窗想找到這籍籍無名的歌唱家,卻尋不到它的影子,隻有它的歌聲回響在我的耳邊。

小鳥、小鳥為什麼你叫得那樣的快樂,是不是因為你沒有心事,隻是將自己短暫的生命交給你最心愛的歌聲帶給每個人聽。

小鳥、小鳥你是不是想通了一切,和你的家人痛快的享受短暫卻快樂的時光。

小鳥、小鳥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這樣的煩惱。

沒有人回答我。我要一個人麵對漆黑的世界。

月亮下班了,閃爍了一天的小星星也困得發不出光來,鳥兒們也幸福的睡去了。如果找到我夢裏的女孩子,那麼睡上一輩子我也願意。至少在夢裏,我可以見到我想見的任何人,做我想做的事情,而不必擔心受到傷害或沒有人疼。

天亮了,我迷迷糊糊的來到學校,那群混蛋一個個的出現,一個個的圍在我的身邊,開始胡說八道。任娜來得很晚,我一夜未睡眼睛紅紅的,溫文說很像一隻兔子,任娜的臉色也很差,一點表情也沒有,她低頭看著書,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想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

劉濤的心情還是一樣的差,從臉上清楚的看出來,看得出他還是想不通自己的事情,聰明的人陷入感情的旋渦也會抽不出身何況隻是個平凡人。

快樂的時候未必要有人和你分享,難過的時候卻一定會有朋友和你一起負擔,劉濤找到我,我又找到了沈寒,我們很機敏的躲過了學校門衛跑到教室裏,劉濤不停地抽著煙,我和沈寒一聲不響的喝著悶酒。

爾需飲酒,酒須醉,酒後傾言是真情。

劉濤醉了,他紅著眼睛。向我們說著他和謝玲玲的事情。原因很簡單:前幾天晚上他和謝玲玲去看電影,他要拉謝玲玲的手,謝玲玲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偏不讓,可劉濤偏要拉,沒想到她……竟然使出了任娜的絕技給了劉濤一磚頭。

他們分手了,劉濤說他很傷心,這幾天茶飯不思的想著這件事情。卻怎麼樣也想不通。為什麼要分手呢?什麼原因呢?

我回答說是因為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為什麼要在一起呢?朋友不是很好嗎,幹嘛要破壞美好的感情,讓兩個人連朋友也做不成。

劉濤說我是怪物,我卻想這種人根本不知道朋友兩個字的重要性,當真的有喜歡的人出現,那你用盡全力去喜歡她站在她的背後讓她依靠就可以了,至於她喜不喜歡你,是另外的事情。

讓她開心快樂不是很好嗎?就像小潔。那麼好的朋友我失去了,就是因為我喜歡她,而她並不喜歡我,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在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的情況下那我寧願選擇默默守候,看著她高興快樂的樣子,而不是再去傷害她。劉濤這種白癡怎麼會有我這麼高的情商。

沈寒一個字也沒有說過,隻是和劉濤一個勁地拚酒,在我這個年齡酒本來就不應該喝,但當人需要的時候又何必去管什麼。

我們不停的吃、不停的喝、不停的說著,能讓我們這些男同誌產生共鳴的話題,隻有女孩子了。我們從古時的四大美女談到今天身邊的女孩子。從她們的相貌說到她們的三圍,大概覺得話題有些遠,於是劉濤又開始述說她的情史,每一個女孩子都會給他經驗讓他分析厲害得失,劉濤是一個比大多數人早開竅,又百戰百敗依然故我將追求女孩子作為自己的最高目標永敢向前的人,我不知道是該稱讚還是該嘲笑。我覺得他隻不過是做了大多數男孩子想做的事情。聽到這位大師如此精彩的演講,我就當作聽相聲的一笑而過,沒有誰的愛情觀是一樣的,我隻要我夢裏的女孩子。

臨走的時候,我們將廢棄的書本放在講台前的空地上,用打火機點燃。看著熱情而溫暖的火光熊熊升起又逐漸的熄滅後才興致勃勃的離開。我知道劉濤還有些壓抑,畢竟如他所說對每個他所追求的女孩子他都付出了他的全部,他隻想找到一個他喜歡又喜歡他的,但很可惜這個女孩子他還沒有找到。沒有多少愛情是完美的,老天給了你一個喜歡的人,但那個人不一定喜歡你,當有人喜歡你的時候,這個人也許並不是你所喜歡的,一段完美無缺的愛情沒有艱苦的付出又怎會得到。

年輕總會做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比如亂寫亂畫,比如破壞公物,放火的時候,每個人都很興奮,似乎這樣做可以宣泄心中的一種情感,可以讓人感覺興奮。但事實是每一件事情都是錯的,自己快樂了,帶給別人的卻不一定是快樂。火又怎麼會被紙包住。

馬老師接到大內密探的報告,在班級的垃圾箱中找到了那些被燒毀的書和本。不需要富爾摩斯這樣的偵探,在自習課的時候,馬老師宣布了有人在教室放火的消息,並說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希望參與放火的同學主動承認,隨後又留下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字方針。

“誰是做的?”馬老師問。他用力敲擊講台發出砰砰的聲音。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是嗎?如果不說出來是誰做的,那好全班都留下來陪他,直到找出是誰做的。”老師的語氣很堅決。

班級裏麵一片的寂靜,大家你看著我、我瞪著你,誰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我有些心虛想站起來,卻又一點力氣也沒有。沈寒和劉濤也麵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都是我做的。”溫文很爽快的站起身。我幾乎要叫出來,自古以來替人頂包的傻瓜那麼多當然不會在乎他一個,不過看到他的樣子,我覺得他這種夠義氣的人交到我這種朋友實在是他的不幸。

“真的是你?”馬老師寒著臉問。

溫文“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一副任你處置的樣子,看上去可憐兮兮,就像所有人都要與他為敵。

被逼無奈,沈寒第一個站起來承認,我和劉濤也隻好老實交代。馬老師的臉色很不好看,出他的意料之外,犯錯的有他所信賴的班長,還有雖然經常有花邊新聞出現但學習成績還可以的劉濤。

“到底是誰?”他嚴厲的問。說謊欺騙老師可是大件事。

沈寒看著老師,“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他們沒有關係。”說完他又低下頭不知道再想什麼。

“不關他的事情,是我做的。”劉濤說話的時候,還在偷看謝玲玲。如果劉濤可以改了這個毛病,那麼狗也不會再做一些很無聊的事情。

當馬老師的目光移向我的時候,我盡力不去看馬老師的眼睛,“我們三個做的。”我指了指沈寒和劉濤,“不關溫文的事情。”

“你們倒很夠義氣,可這是學校。你們當成了什麼地方,以為是自己家嗎?那麼隨便!”馬老師聲色俱厲的訓斥。他讓特別喜歡當替罪羊的溫文坐下,又將我們叫去了辦公室。

“誰的打火機。”馬老師將手裏的打火機拋得老高。沈寒很自覺的舉起手。

“那又是誰提議放的火?”劉濤馬上很乖的承認,樣子老實得不得了。

“那是誰放的火?”

劉濤和沈寒不約而同的看著我。我別過頭去,真想狠狠扁他們一頓,不過還是和馬老師說:“我放的。”

“哼!你們分工倒很明確。是不是預謀很久了。”

“哪有!”我大叫。“不過是那天我心情不好,想發泄一下。”我很委屈的說。

劉濤嘴裏嗯嗯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沈寒將事情編得完完整整,壞事從他嘴裏說出來像是好事情,錯的好像不是我們。

馬老師很耐心的聽完沈寒替大家的辯白,對我們進行了批評再教育、教育再批評,然後就地解除了沈寒的班長職務。我和劉濤倒是無所謂,本來就是一芥草民,在社會主義國家,老師實在是不能將我們發配充軍或變成奴隸。

回去的路上,我們一直低著頭,嘴裏都說不在乎,其實心裏總是覺得很難過。和任娜在一起久了,我倒是看得很開,那點小疙瘩一會就無影無蹤了,沈寒嘴裏說不在乎但我知道他很在乎,一路上本來話就少的他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我和劉濤被老馬老師處理班裏倒是沒有幾個人感到驚訝,不過沈寒班長職務被撤消倒是個讓人感到惋惜的事情,可在馬老師的眼中誰都一樣,都要為成長付出代價。班長由青菜接任,她的成績一向名列前茅,還是班裏的學委,這回身兼數職對她這種視分數如身家性命的人來說倒是對她取得成績最大的獎勵。可我卻看不出她當班長和沈寒當班長有什麼區別。

這幾天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劉濤也好了很多,我聽說,他在操場上持著自己的情書將一個低年級的小女生追著到處亂跑,嚇得幾天不敢上學,我不知道相信劉濤怎麼了,忘記一個人真的這麼容易嗎?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