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補充讀物選擇指導、考查問題。
3.時事教育應自哪一年級起?混合在國語中教好?還是單獨另立一科?
教職員的生活和學習
在邊區,吃飯、穿衣由公家供給,生活上沒有多大問題;但有些同誌難免有特殊的困難和需要,學校方麵酌量各人的經濟情況和生活需要,補充些被褥、鞋、襪,和解決一些臨時的困難,以免在生活問題上多費心力而影響工作;年歲較長、身體不好的同誌,生活上更要照顧。在一九四五年夏天曾經專門撥了四十幾萬邊幣,作為工作人員的保健基金,對於身體不好的人,發給臨時保健費或定期保健費。我們曾經推派能幹而負責的同誌來組織教職員的學習,並努力取得報紙和參考書,把全體工作人員分成學習小組,選出學習組長,由組長和學習領導人組成領導學習的核心,訂出學習計劃,按照計劃督促大家看報紙、看文件、準備發言提綱、開漫談會、開討論會,學習政治,學習業務,也曾收到一些效果。
但是我們的教職員的學習,並沒因此就做到很好。在檢查工作中發現一個基本的錯誤,就是在教職員學習中間,成為集體學習為主,個人自修反而被忽視了。實際應該反過來以個人自學為主,也就是“有組織有領導有檢查的個人自修”,集體討論等應該放在輔助地位。這個原則,在一般機關團體的在職幹部學習,固然要遵守,學校裏邊教職員的學習,更應該這樣做。因為教職員的文化程度、政治水平、生活經驗都有很大的差別,工作的時間不同,工作的性質不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過分強調集體性的學習,是不合實際的想法。同時有的時候,一部分人工作忙,另外一部分人雖然空閑,也就不進行學習。例如在秧歌活動期間,五六個指導秧歌活動的同誌工作很忙,就不能按照共同的學習計劃去看書、開討論會,可是這個時候,其他教職員反而比較空閑,本可以乘這個機會多學習東西,可是因為總的學習停頓了,他們的學習也就變成自流,這是不合理的。還有一種情況,個別同誌整天叫著要學習,埋怨在這裏工作學習不到東西,埋怨學習領導不強,埋怨書報太少,聽報告的機會也少。可是在假期的時候,他並不抓緊時間學習,東去看朋友,西去看親戚。平時學習上督促得緊些,他又埋怨工作太忙,沒有時間學習。有時派他去聽報告,又嫌路太遠了,開幾天業務座談會,又說太花費時間。因此造成熱烈的學習風氣,養成好學不厭、實事求是的鑽研精神,就顯得重要了。
根據這些經驗教訓,學校教職員的學習,應該以個人自學為主,同時建立強有力的領導,培養學習研究風氣。根據每個同誌的工作情況、文化政治水平,幫助他們訂出分量相當的學習計劃(一般計劃分量容易過多),同時每周、每月、每學期,進行有係統的、負責的督促檢查;配合著個人學習,酌量組織時事的、政治的、業務的漫談和討論。這種學習的方法,可以叫做“統一領導下的個人進修”。在這裏要注意防止放鬆領導、督促檢查,和個人學習拖遝,使學習變成自流的偏向。
幹部的生長
隻要注意培養,幹部是會在工作中生長起來的。在學校裏工作到半年以上的同誌,多數是比較稱職的教育工作者,經過半年以上的時間,工作摸熟了,興趣提高了,經驗積累了,教育思想和大家接近了,工作也就容易做得出色,所以幹部流動性太大,對工作是不利的。因為時局影響,過去一年半幹部調動太多,否則我們將有更多優秀的教師、總務工作同誌和保育人員。雖然如此,我們現在還是有不少模範工作者,值得介紹出來的:
一個頂兩個
一九四五年二月,王家坪總部送來曹淼等三個孩子,還介紹了一位保育員——吳成保同誌,他穿著整齊的軍服,臉皮黑裏透紅,嘴上生著密密的胡橛子,見了校長就挺胸凹肚的行了個軍禮,看儀表完全是一個勇敢的“老八路”。當時心中暗想:“這樣的同誌也能做照料小孩子的工作麼?”
後來就分配他給年紀小的孩子洗衣服,並照看孩子,過了月把,學校黑板報上登出了一篇表揚他的文章,標題寫著:
“吳成保,工作好,到處去把活來找。”
的確吳成保同誌做工作非常認真負責,在這一年多,不但從頭到尾一貫積極,而且是愈做愈強。他一個人要洗七八十個孩子的衣服,從來沒叫過苦,同時還想出辦法把衣服洗得幹淨,洗好曬幹發給各個孩子,不弄錯了;衣服上發現虱子,就找一口大鍋,在遊戲場旁邊挖了一個土灶,把包木炭的樹枝拾來煮虱子。早晨照料小孩子起床洗臉、整理床鋪,晚上照料小孩子尿尿,進號舍睡覺,過幾天就把被褥拿出來曬一回。無論找他做些什麼臨時工作,從來沒有皺過一次眉頭。而且一有空就自動去找工作做:教員們出去開會,就自動代替教員照料孩子;下雨路滑,就自動的拿把钁頭把土坡修成台階;連下幾天雨,小孩不能下去吃飯,就自動的把飯打上來給孩子們吃;要成立俱樂部,就自動去把窯洞收拾幹淨,並把地鏟平;半夜裏孩子病了要送醫院,找不到抬擔架的,大家很為難,他說:“找不到人我去。”像這一類的事情多得很。
他的學習也努力,學生上課的時候,就拿上一本教科書,坐在小娃娃教室裏聽課;晚上孩子們都睡了,還點著燈在念書寫字;有時也請小娃娃當他的小先生,或是拿著書本去向教員們問字。學校裏組織學習,他是保育班和炊事班的學習組長,每晚總是先到教室把燈點好,又去找組員們來上課。
他臉上經常現出樸實的微笑,愛唱歌、唱小曲子,也喜歡吹笛子、拉胡琴,開娛樂晚會總樂意參加個把節目;孩子們扭秧歌,不是興高采烈的打鑼鼓,就是夾在小孩子隊伍裏扭著唱著。
吳成保同誌的作風這樣純厚樸實是有原因的:他生在距離延安幾十裏外的貧苦農民家庭裏,父親早死,十幾歲的時候,就靠攬工過日子。先在家鄉附近攬工,後來到黃河邊攬工,受盡地主的剝削。這個善良的雇農,有一次替地主背穀子從山峁上走下來,因為背得太多,山路又陡又滑,一跤跌到山溝裏,把膀肘骨也跌斷了。可是黃河邊那家混蛋地主一直拖欠他幾十塊白洋的工錢,土地革命時期,陝北鬧紅了,他和他兄弟很自然的參加了劉誌丹同誌所領導的工農紅軍,抗戰以後一直在聯防司令部等處工作。因為他出身貧苦,又經過長期革命鬥爭的鍛煉和教育,所以處處表現出對於革命事業的無限忠心。他母親住在延安舊城裏,有一次他買了二斤肉去看母親,母親的鄰人對他說:“你已經快四十歲了,革命革了這麼多年,還沒討上一個婆姨,不如回來安上個家算毬了。”吳成保回答他說:“日本還沒打倒,革命還沒成功,沒有婆姨的也不隻我一個,我還是幹下去。”這種有階級覺悟雇農出身的同誌,容易培養成工農革命事業最可靠的幹部。
同誌們常常說:“吳成保同誌的工作,真是一個頂兩個。”可是吳成保同誌在開會的時候卻常說:“我們鬧革命,是為窮人謀幸福,現在到學校工作,就是要把這些革命後代教好,……我的工作做得很不夠,脾氣很急躁,請校長、各位同誌多多批評,多多幫助。”
管家婆
王新生同誌,四川人,是一位卅二歲的女同誌,原來是本校二年級教員兼管孩子的日常生活,工作作風踏實,一貫積極負責,任勞任怨,一九四五年春天就請她擔任教導科長。開始的時候,工作生疏,有些同誌們還懷疑她的能力。可是不久以後,她就成為一個大家公認積極性非常高,而又能堅持工作,愛護孩子的好科長。她對孩子的生活管理,認真細致,不怕繁瑣,大家說笑,稱她為“管家婆”。在一九四四年冬天,在窯裏引起炭火給一二年級的小孩子洗澡,因為洗的孩子太多,時間太久,她被炭酸氣悶暈過去,經醫生救治,過了半小時才清醒過來。因為她愛護孩子,孩子也分外的愛護她。一九四五年秋天,被調到前方去工作,臨走的歡送會上,她舍不得離開自己撫養了兩三年的孩子,管了兩三年的“家”,喉嚨哽咽的擦著眼淚,孩子們也擦著眼淚看著她。廚房裏的六十三歲的老炊事員蘇宜和同誌,坐在一旁,也偷偷的擦著充滿淚水的老眼。
從文藝的路到教育的路
韓作黎同誌,河南人,廿九歲,愛好文藝,原希望在寫作上求得深造。一九四五年春季初到學校的時候,擔任四年級任。他參觀邊區文教展覽會以後,很能理解新教育方針和法則,本著耐心說服,啟發誘導的原則去教育孩子,和孩子生活打成一片,實事求是研究教學方法,改進教學。半年以後,不但把自己一班搞得很有成績,而且影響推動了各班。一九四五年秋季,擔任教導科長,工作勝任愉快,對於教育工作取得了經驗,同時也就發生了興趣,一年前並不打算長期做教育工作,現在卻願在教育方麵努力了。最近堅決要求回到班上去做級任教員,專心研究幾個特殊兒童。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他已經由一個愛好文藝的同誌,變成一個很有為的教育幹部了。
不願當教員的好教員
惠懷國同誌,陝北米脂人,一九四四年夏天,剛從米脂初中畢業,到延安來,由邊區政府分配工作。他心裏暗自盤算:“什麼都幹,就是不當小學教員。”(認為當教員沒出息)政府果然分配他去當教員,他堅決不願幹;後來派他到我們學校總務科當管理員,他答應了,但並非願意幹事務工作,主要的還是為了避免當小學教員。初到學校,派他照看工人修窯洞,到外麵買東西、要賬;後來又到保管室裏當保管。那時(一九四四年秋天),他才十八歲,初出學校門,幻想正多,幹瑣碎的事務工作,實在不願意。保管室弄得亂七八糟,整天吊兒郎當,沒精打采的,存心對付半年再說。寒假一到,果然提出要求調工作,或是去學習。經過幾次說服,決定一九四五年春天,調到教導科當一年級下學期的級任教員。開始的時候,在教學上辦法少,但是肯努力幹,一方麵向別人學習,一方麵自己摸索,慢慢的就做出頭緒來了。他一有空就跟孩子們在一起,和孩子們很玩得來,因為他是一個十九歲的大孩子。對於調皮孩子,開始采取壓製的辦法行不通;後來就改變方法,和孩子們關係搞好,孩子們有點進步,就加以鼓勵,並注意培養小幹部,讓孩子自己管理自己。天一亮,他就到孩子們號舍裏去,指導並幫助孩子們整理床鋪,曬被褥。保姆不在,小的孩子沒人照看,就自動搬到號舍裏和孩子們睡在一起,代理保姆職務。他還能想些窮辦法,和孩子們玩得很快活,一次星期六晚上,帶著班上的孩子,開了一個“開水故事晚會”,在課堂裏點上油燈,和孩子們喝開水、講故事,會開得很熱火。校裏每次開晚會,他總自動搞些節目,指導孩子們排演、參加表演。今年(一九四六)兒童節,編兩個兒童秧歌劇,一個叫“大放牛”,一個叫“消滅害蟲”,孩子們演的看的都高興,成為會中最精彩的兩個節目,因為劇的內容、語句、歌曲、動作都緊密的聯係著孩子們的實際生活,適合孩子們的興趣。
孩子愛護他像愛護自己的哥哥,他走到哪兒便有一群孩子跟到哪兒。一九四六年一月,他趁著寒假要回家看看,走的那天早上,沒敢告訴孩子,當孩子們發覺惠先生已經動身回家去了的時候,便哭著叫著一直追趕到校外拉住他不讓走,經過他再三勸說並答應一定回來,孩子們才放手。
他的父母已經年老,勸他就在米脂當教員,那裏的教員待遇也比延安好,每月四鬥多小米的津貼,可是惠懷國同誌為了工作,為了他教育過一年的孩子,終於在開學前十天回到學校。開學以後,想種種辦法把自己班上搞得更好,進一步對於教育工作,做深入的學習和研究。經過兩個月以後,他班上的孩子顯出驚人的進步,二年級下學期孩子們的作文、習字,已經可以趕上一般三年級的水平。今後隻要不斷努力,他在教育工作上的發展,正有前途。
此外還有幾位教員同誌,總務科王科長,醫生李恭秀同誌,護士黃素同誌,保育員秦萱同誌、謝肇同誌,炊事員蘇宜和同誌、張玉東同誌,磨房裏的王啟貴同誌,菜園裏的熊光禮同誌……都是工作努力的好同誌,因限於篇幅,不能把他們的好處一一寫出來。
(完)
一九四六年四月寫於延安鄧家溝
一九四七年七月於太行武安大井村修改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