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和毛澤東嚴重破壞民主與法製的事在有民主製度的國家裏不會發生，其原因就在於這些國家裏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民主與法製的製度。西方國家領導人的權力是受到憲法和法律製約的，社會的立法機關、司法機關和新聞媒介都是製約權力的機構。如果領導人違犯法律，就要受到製裁，甚至被趕下台。資本主義國家的法律製度對於約束資產階級領導人和保障調整資產階級內部的關係還是有效的，其中包含著科學成分，這是值得我們加以研究和借鑒的。
忽視黨內民主的製度建設，在實踐中沒有完成健全製度的任務，是黨的重要教訓之一。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黨重新恢複了民主集中製的優良傳統，並且又製定了一些適合執政黨情況的製度。但目前仍然有些同誌崇尚人治而忽視法治，他們認為過去黨章和憲法是最重要的製度，但“文化大革命”一來，不也是扔在一邊了嗎？其實這種情況的發生正說明是由於製度不健全所造成的。所說的製度建設不隻是在黨章和憲法上規定幾條就完事了，而是說製度建設要配套，要有真正的權威，要得到真正執行，使製度成為一個完整有效的運行機製，這是我們製度建設要達到的目標。健全黨內民主製度包括很多方麵，其中主要的是：
1.健全黨的代表大會製度。黨的代表大會是黨的各級組織的最高權力機關，也是黨員行使自己民主權利的最主要渠道。過去，黨的代表大會的權威地位很差，完全在各級黨委的控製之下，代表大會的代表、議題、幹部候選人、決議案都在會前由黨委規定下來，使代表大會成為一個舉手通過的形式。這種狀況，需要從根本上加以改變。為了提高黨的代表大會的地位和作用，有必要恢複黨的八大確定的代表常任製，改變代表開完會就完事的狀態，代表常任製可以使代表大會成為黨的充分有效的最高決策機關和最高監督機關，可以使黨內民主得到發展。
2.完善黨內選舉製度。選舉製度的重要原則是：選舉要充分體現選舉人的意誌。要體現這一原則，需要徹底改變過去的形式主義的選舉。黨的幹部的產生大部分都要經過選舉，一小部分實行任命，選舉應采用競選製。黨的代表大會的代表也要逐級選舉上來，改變過去由領導機關協商推薦的辦法，真正使黨內選舉成為民主選舉。
3.健全黨的集體領導的製度。健全集體領導製度，完善黨委的工作規則、議事規則和表決製度。明確黨委集體領導與領導個人之間的權限，明確黨委的辦事程序。同時防止用集體領導為托詞而不負責任。要製定集體領導和個人分工的明確詳細的規定。
4. 實行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的製度。過去在黨內實際生活中，黨員隻注意履行黨員義務，而不重視黨員的民主權利；有些黨員行使自己的民主權利，反而遭受打擊甚至迫害。黨章規定：黨員有權“要求處分違法亂紀的黨員。要求罷免或處分不稱職的幹部”。
5. 健全黨內監督製度。黨內監督製度是維護和發展黨內民主製度的重要保證，應該引起全黨的高度重視。《黨內監督條例》已經開始執行，但也應注意到，黨內民主是完整的係統化工程，黨的幹部的權力不能受到廣大黨員製約的情況下，黨內監督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
重視和加強黨內民主製度的建設，走製度化建黨的新路，其目的是保障黨內政治生活正常進行，使黨內民主程序逐步完善，擺脫過去黨內生活的無序狀態，走向有序化，使黨的建設納入規範化製度化的軌道。過去，黨強調思想教育和整黨運動的作用，這是正確的，也都發揮了很好的作用。我們現在強調製度建設，並不是否定思想教育和整黨的好傳統，應當把這幾個方麵結合起來，借以達到健全黨內民主的目的。
（六）必須肅清封建主義的影響和反對照搬西方民主
要健全和發展黨內民主，需要在思想上克服各種阻力和排除幹擾，這主要是繼續肅清封建主義的影響和正確對待西方民主。封建主義是發展黨內民主的重大思想障礙。封建主義的意識形態及腐朽思想，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仍然有其市場。當前，我們還處在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過渡階段。廣大的農村經濟是在落後的生產力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文化水平不高，這就使封建宗法製度的殘餘，封建主義的意識形態不可能完全消除。人口眾多的小生產者，由於生產方式的落後，缺乏現代化的民主意識。封建思想意識在這眾多的小生產者中間還有廣泛的市場。這種封建意識形態必然對黨內民主建設產生重大影響。在黨內占大多數的農民黨員，缺乏現代民主思想。缺乏民主意識不但表現在農民黨員身上，也是整個黨的一個缺點和不足。一言堂，家長式領導，特權思想，迷信權威，崇拜偶像，人身依附，官僚主義甚至貪汙腐化等等，都是封建主義思想在黨內的表現。但長期以來，黨忽視對封建主義思想的鬥爭，片麵強調反資產階級思想。在思想上是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鬥爭，政治上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道路的鬥爭。在哲學、曆史、經濟、軍事、文化、科學、教育等包括整個社會各個領域都貫穿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鬥爭。把一切不好的東西，統統說成是資產階級思想的表現。而對千百年來根深蒂固的、無孔不入的封建主義思想的批判，反而忽略了。
在忽視反對封建主義思想的同時，批判資產階級思想也陷入了片麵性，完全否定資產階級與資本主義在人類曆史上曾經起過的進步作用，把商品經濟、價值規律及民主、自由、平等、博愛等等都視為資本主義腐朽之物，剩下的隻有教條主義的僵死的斯大林式的“社會主義”。與此相適應，黨內民主完全被抹殺了。
應當看到，我們對封建主義思想的鬥爭將是長期的。我們必須在肅清封建主義思想的過程中對廣大黨員幹部進行馬克思主義民主觀的教育，努力提高黨員的民主意識。黨員缺乏民主意識，黨內民主建設就缺乏思想基礎。提高黨員的民主意識是一個內容廣泛的思想教育工程，它包括提高黨員的平等意識，按多數人意見辦事的意識，保護和尊重少數人的意識，積極參與黨內事務決策的意識，遵守黨內民主製度的意識，監督意識等等。顯而易見，這些意識的培養和提高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實現的，而是一個艱苦教育和反複實踐的漫長過程。操之過急是有害的，消極等待也是錯誤的，我們應該以積極的態度來努力做好這項工作。
中國國門的對外開放，西方的政治、經濟、文化思想大量地湧進國內，這有利於開闊人們的視野，提供可資借鑒的經驗。當對資本主義的這些思想要經過鑒別，批判地吸收其中有益的東西時，在黨內卻出現了主張“全盤西化”的人，他們要求照搬西方國家的民主政治製度。這是一股否定黨的領導，否定社會主義的思潮。鄧小平同誌指出：“我們講民主，不能搬用資產階級的民主，不能搞三權鼎立那一套。”①“如果離開四項基本原則，抽象地空談民主，那就必然會造成極端民主化和無政府主義的嚴重泛濫，造成安定團結政治局麵的徹底破壞，造成四個現代化的徹底失敗。”②我們之所以不能全盤接受資產階級民主思想，是因為資產階級民主歸根結底是維護資產階級統治的民主，廣大人民群眾不會真正享受到經濟和政治上的民主。從根本上來說，資本主義民主達不到大多數人的統治這一民主實質，而隻是為資產階級少數人所操縱的民主，這正是不能照搬資產階級民主的根本原因。中國人民所需要的是社會主義民主，我們所奮鬥的目標是創造比資本主義更高更切實的民主。當然，我們不是全盤否定資產階級民主。對資產階級民主中包含的具有客觀必然性和真理性的部分，就需要加以研究和借鑒，諸如民主選舉、政務公開、輿論監督等民主形式和方法，都應該進行研究並采用其中合理的部分。
我國是一個封建主義思想影響很深的國家，建設黨內民主和社會主義民主是一項很緊迫的任務。但由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特點，生產力的落後和商品經濟的不發達，民主建設隻能從現實可能性出發逐步推進。隻有實現四個現代化，在生產力上達到發達國家的水平，我們才能說社會主義優於資本主義。因此，肅清封建主義思想的影響將貫穿於黨內民主建設和社會主義民主建設的全過程。
三、當前黨內民主建設的幾個問題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黨內民主建設已經得到迅速恢複和新的發展，出現了思想解放、自由討論、暢所欲言的民主局麵。為今後黨內民主建設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基礎。我們在充分肯定黨內民主建設成績的同時，也必須充分認識當前黨內民主建設所存在的問題。黨內民主製度改革的步子小、實質性突破少，這很不適應當前建立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的形勢和任務。進一步推進黨內的民主建設，需要全黨加深對黨內民主實質的認識，明確黨內民主建設的方向。由黨內民主實質的規定性，可以確定黨內民主建設的方向和最終目標，這就是：建立一個保證全體黨員在有關黨的一切重大問題上有參與最終決策權的運行機製。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從現實的可能性出發，當前黨內民主建設應該著重以下幾個方麵。
首先，必須實行公開性原則。黨內民主建設總是和公開性聯係在—起的。公開性的程度，是衡量黨內民主水平的一個參考尺度，黨內事務公開多，表明黨內民主水平也高；公開少，表明民主水平低。要真正實行黨內民主製度，首先需要全體黨員了解黨內的事務，了解黨內存在的和需要解決的重大問題。如果知之不多或者根本不知，那所說的決策權也就無從談起。
在社會主義條件下，黨已經是公開的執政的黨，黨完全有條件實行公開性，特別是在全麵改革和開放的時代，更需要大力倡導公開性原則。黨把自己內部的事務公開，是尊重黨員民主權利的表現，是黨內民主原則所要求的，除了那些黨和國家需要保密的內容以外，黨內重大事務都應該向全黨公開，黨員本身也有要求向各級黨委了解黨內重要事務的權利。
實行公開性原則，需要逐步進行。目前，可以采取逐級擴大公開範圍的辦法。中央政治局和中央書記處討論或決定重大問題，首先擴大傳達到中央委員一級。各級黨的領導機關討論的重大問題也相應擴大到下一級。在實行過程中，積累經驗，使公開的範圍逐步擴大。實行公開性原則意味著徹底拋棄封建傳統中的政治封閉和決策神秘化，是走向現代決策民主化和科學化所必需的。
其次，把完善選舉製度作為黨內民主建設改革的突破口。從改革黨內選舉製度入手是現實可行，易於見效的。改革黨內選舉製度可以迅速調動全體黨員的政治熱情，可以迅速提高全體黨員對黨內事務的了解和參與程度，可以迅速擴展到黨內民主各項製度的建立，也能促進公開，黨內真正的民主選舉本身就是一種最重要的公開過程。
黨內選舉製度改革可以分作兩步。第一步，切實實行差額選舉辦法，就是“可以直接采用候選人數多於應選人數的差額選舉辦法進行正式選舉。也可以先采用差額選舉辦法進行預選，產生候選人名單，然後進行正式選舉”。第二步，實行黨內直接選舉，為了比較穩妥，可以先在一部分條件較好的地區（政治、經濟、文化比較發達的地區）或單位（大專院校、科研機構、政府機關和文化教育部門）進行試點，取得經驗再逐步推廣。無論是差額選舉還是直接選舉都應該有競選，這樣才能使選舉人充分了解被選舉人的情況，也才能達到充分體現選舉人的意誌的要求。改變過去由上級指定候選人為黨員自願聯名提出候選人，同時也給那些有誌於從事黨的領導工作的黨員有表現自己的機會。候選人應該向選舉人公開自己競選的條件（包括如何實現選舉人的意願和擔任黨內職務後工作的設想）。有人一聽說搞競選，就以為是搞資產階級自由化，這是一種誤解。周恩來在1956年一次講話中說過：“西方議會的某些形式和方法還是可以學的”，“就是允許唱‘對台戲’，當然這是社會主義的‘戲’。”①周恩來這些話雖然是針對人民代表在人代會上對政府工作的批評、質詢和辯論的問題時說的，但講話的精神也完全適用於黨內民主選舉。我們的競選和西方的競選還是有本質區別的，我們是在公有製為基礎的社會製度下進行的，是在無產階級政黨內部進行的，競選的具體形式還是可以有自己的特點的。為了使競選能順利進行，有必要製定《黨內選舉法》，對選舉的原則和程序作出詳細的規定，對那些以不正當手段拉選票、搞違反規定的派別活動以及選舉中營私舞弊行為要堅決予以製裁。要完全相信，隻要依靠全黨的智慧和力量，是可以避免競選的某些弊病的，或者把它控製在最低限度以內。
黨內選舉製度的改革采用公開競選的辦法，可以無情地斬斷人身依附關係，徹底根治用人製度上的不正之風，克服幹部問題上“近親繁殖”的弊病。使當選黨內領導職務的人明白他們的權力是黨員群眾給的，而不是上級某個領導人的“恩賜”，使他們向廣大黨員群眾負責，而不是隻對“頂頭上司”負責。
第三，切實保障黨員的民主權利。保證黨內言論自由。從一定意義上說，評判黨內民主水平的高低，既要看黨員履行義務的嚴格程度，也要看黨員享有權利的充分程度。黨章中規定的黨員民主權利並不少，但在實際中確實存在這些權利得不到保障的問題。當黨員行使民主權利時，卻往往會受到某些領導人的非難和壓製。如有的黨員揭發某些領導幹部的嚴重問題，或者要求罷免那些違法亂紀、貪汙腐化的幹部，但不能得到上級黨組織的重視。這樣，履行黨員權利的同誌不但沒有受到表彰和保護，有時反而遭受歧視和冷遇，甚至遭到打擊和迫害。這種情況使不少黨員對行使民主權利心有餘悸。有的時候，黨員向上級或紀委反映自己權利得不到保障，有些領導和紀委幹部也“官官相護”，使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現在黨內批評存在一種現象，就是不敢批評自己的上級，因為“頂頭上司”得罪不起，批評了會被“穿小鞋”。特別是當前實行聘任製、合同製中存在的一些做法，更使某些黨員不敢犯顏批評自己的領導。這種黨員民主權利得不到切實保障的情況，極大地阻礙了黨內民主建設的正常發展。
黨員享有的民主權利，其主要內容是言論自由。言論自由和保持行動上的一致共同構成黨的紀律，把它們對立起來是錯誤的。當然，黨員的言論自由和批評自由，並不是沒有任何限製的，不是絕對的無條件的自由，而必須以確鑿的事實為根據，以黨和人民的利益為出發點，有利於加強全黨的團結，有利於社會主義改革事業。離開這樣的基本要求，毫無根據地亂說，那就是錯誤的，不能允許的。
保證黨員的民主權利和言論自由，對已決定的黨的方針、政策、路線有不同見解，除行動上堅決執行以外，允許提出不同意見，不論以書麵形式或在黨的會議上都可以闡明自己的觀點。對發表不同意見的同誌要尊重和保護，不能視為“與中央不保持一致”。對不同觀點和意見，應該在黨內的特定刊物上有表達的機會。黨的紀律檢查委員會對侵犯黨員權利，不讓或妨礙不同意見發表的行為必須給以批評，直到紀律處分。
我黨執政以來黨內民主建設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黨內民主建設關係到黨的事業的成敗，關係到黨組織的健全與鞏固，關係到黨的發展前途，是黨的建設十分重要的問題。今天，和平與發展是當代世界的兩大主題。經濟上發展生產力和政治上發展民主是中國共產黨的兩大任務，社會主義經濟和社會主義民主構成當代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實踐上的兩個重大課題，而黨內民主的發展決定著社會主義民主的進程。因此，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黨內民主建設的理論，加快執政黨自身建設的改革，適應社會主義建設體製上的重大轉變，探索執政黨民主建設的新路，這是我們目前的一項重要任務，也是黨的建設繼續發展的一個關節點，這項重要任務的實現，一定會把我們黨的民主建設推向一個全新的發展階段，黨將會更加充滿生機和活力，更好地發揮它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重要領導作用。這是我們總結執政黨民主建設經驗教訓的根本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