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3)

深夜,京城一處酒樓的雅間中,益王放下青花瓷的酒杯,修剪齊整的指甲敲擊著紅漆桌案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神色間頗為不耐。

正在他耐性全無打算起身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進來,被燭火拉長的身影瞬間擠滿了不算寬大的雅間,原本心煩氣躁的益王頓時感到一股壓力,神色有片刻怔愣,直到聽到對方“嗬嗬”的笑聲才反應過來,心中十分羞惱,麵上卻未表現出來,冷笑道:“大皇子好大排場,讓人傳信說有要事相商,卻叫本王在這裏坐這許久冷板凳,難道專是為戲耍本王而來?須知這是東越,不是你們陳國。”

陳國大皇子笑道:“益王何必動怒呢?須知正是因為在東越,我才處處小心,唯恐被旁人瞧見說你益王與我陳國私下往來,比如貴國太子和寧國侯,定會對這樣的事情喜聞樂見。”

益王冷了臉色,瞧著陳國大皇子大馬金刀的在自己對首坐下,自行執盞為自己斟酒,“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這麼明顯的挑撥,你當本王是三歲孩童不成?”

“挑撥?”陳國大皇子臉上的笑容頗為嘲諷,“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即便是事實又如何?”益王冷笑,“那也是我東越之事,與大皇子何幹?”

“自然與我無關。我不過瞧著你與我同病相憐,明明那個位置唾手可得,卻偏偏因為一些人的阻攔始終不能得償所願,心有所感,便想著約見王爺聊一聊而已,若王爺無此心,就當是我多事,王爺自可離去。”

“你……”益王麵色一僵,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副不打算多說的樣子,此時無論是離開還是留下似乎都落了下乘。

陳國大皇子瞥見益王神色,眼中露出一抹輕嘲:東越人慣愛口是心非,若真是手足情深、君臣相得,此刻怕早已拂袖而去。他將杯中酒水一口飲盡,“嘖嘖”道:“入口綿甘,連普通酒樓的酒水都是如此美妙。”

益王似是找到台階下,緩和了臉色道:“大皇子若喜歡,離開時本王可贈送你一車東越美酒。”

陳國大皇子搖搖頭,“還是算了,這樣綿柔的酒水在我們那裏也就隻給女人和孩子喝,我還是喜歡我們陳國的烈酒,一口咽下從喉嚨燒到胃腸,才是痛快。”

“大皇子是個爽快人。”

“我們陳國一向如此,最不喜文人那一套說話藏藏掖掖,看不慣的事情就會開口直言,彎彎繞繞有什麼意思!”

話雖如此,兩人依然是你來我往虛與委蛇半晌,益王方才露出話鋒,“方才聽大皇子說與本王同病相憐,不知所指為何?據本王所知,大皇子身居嫡長,又手握兵權,所過之處,如刀鋒所指,敢問誰與爭鋒?”

陳國大皇子不答反問:“據我所知,貴國太後是王爺母妃親姑母,貴妃在宮中遠比皇後受寵,益王亦是文治武功俱佳,聲名遠勝太子,卻偏偏不能入主東宮,這是為何?”

益王麵色有一絲扭曲,勉強答道:“太子居嫡長。”

“嗬!”陳國大皇子冷笑道,“也就是你們東越國這般行事,我這個曾經的敵國對手都看不慣這一點。不知王爺可聽說過西南苗疆的養蠱之法,將蠱苗置於釜中互相廝殺吞噬,由此選出最強者,最後活下來的那個成為蠱王。同樣,最強的皇子才應該成為繼承人,才能引領國家走向強大。太子雖然比你年長,但是連我都知曉王爺治理瘟疫的功績,可見比太子更加能為,在我看來,你更適合那個位置。”

益王有所意動,卻也不是個傻子,“東越繼承人越弱,對身為陳國大皇子的你來說不是越有利嗎?本王不明白大皇子說這些話的緣故。”

陳國大皇子抬頭挺胸,神色間滿是傲然,“在我們陳國有一句俗語,‘要想成為勇士,就要不斷的和勇士角鬥’。在我看來,你是個不錯的對手,有野心,有心計,有能力,比太子要強!”

益王心中有兩個聲音在大聲爭執,一個說:“他是故意那麼說亂你心性的,你萬萬不可上當!”另一個說:“他說的是事實,你比太子更適合繼承那個位置!”而且最後一個聲音很快占據了上風,他的呼吸粗重起來,眼睛也有些發紅。

陳國大皇子低頭似在品酒,眼中卻在益王看不見的視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宮宴後第二日上午,林則寧外祖西南王家的人便到了,兩個管家娘子模樣的媽媽跟著林媽媽進了麟定園,綠柳和喚月一早得到消息便在正堂廊下候著,見兩人身上衣飾鮮明,心裏有了底,笑著迎上前去說道:“總算到了,王妃一直念著,一早就在屋子裏等著呢!兩位嫂子快請進!”

兩個管家娘子忙也笑著應話:“叫王妃掛念!”然後進了屋裏,迎麵瞧見一麵五彩輝煌的花鳥紋刺繡的六折炕屏,左右各立著一個半人高的白瓷花瓶,瓶中插著各色長徑折枝花卉,下首左右各擺著兩張紅木圈椅,上麵搭著大紅撒花椅搭,圈椅之間被雕花高腳幾隔開,炕屏前是一張錦榻,榻上坐著個青衣白裙的女子,挽著雙環朝仙髻,戴著金鑲五彩寶石孔雀開屏簪,一串珍珠從孔雀嘴中吐出,最後墜著一顆水滴形的珠子垂在額心,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丹,膚若凝脂,眸如秋波,身形婀娜,舉止嫻靜,整個人宛若神仙妃子下凡。左右又侍立著兩個丫鬟,均是容貌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