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球是很簡單的事之01:創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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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開始,從這張紙(白紙)開始,我們一起聊些怎樣踢球的事。
白紙在這裏是一種象征,也就是說,你現在一無所有。如果你缺少這種想象的能力,不妨離開現在,離開這裏,先跟我穿越去一個地方,到一個真正一無所有的所在,比如很遠很遠的古代,那有片荒原。
好了,現在你已經順利抵達了那裏。不知為何,你的腳剛一觸地,腦子中就忽然湧現了一個想法,而且這想法一經出現就根深蒂固,無論如何你都揮它不去:我要踢球。既然你擁有穿越的能力,自然你也多少帶有些魔法的奇異,那麼現在就讓這魔法的力量,幫你一步步實現踢球的願望吧。
“神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這是《聖經》所記載的創世紀。在一個一無所有的地方,你要想如願踢上球,當然你也要創世紀,比如你說要有球,於是真的就能有個足球。對了,足球的世紀就是這樣創造的。
理論上,隻要有了人和球,人就可以實現踢球的願景了。最基本的足球遊戲其實就是人和球的自由遊戲,隨心所欲,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一人一球,如果玩到嫻熟,可以玩出許多令人歎為觀止的花樣,甚至巧奪天工都有可能。但即便你能一個人把球玩得嫻熟到逆天的程度,也仍隻是停在足球玩法的原始階段。在這一階段裏,你大可以一邊玩球,一邊茹毛飲血。
一個人玩球的時間長了,很容易寂寞生膩,這時你自然而然會渴望有個在一起的玩伴,那就進入足球創世紀的第二天吧:需要有個夥伴,於是你就有了夥伴。有了夥伴的足球,玩起來肯定會熱鬧許多,這時你會發現,來自人的樂趣,其實遠大於來自球的樂趣,足球不過是個用來遊戲的道具,玩球遊戲的本質是人和人之間的遊戲。當然,你可能還會發現,來自人的煩惱,也一定遠大於來自球的煩惱,而且人越多,煩惱越多。
一個人隻要技藝非凡,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控製球,但你肯定無法同樣隨心所欲地控製人,因為人擁有獨立的自由意誌,再溫順的活人,也不會像物那樣時刻任人擺布。更大的樂趣源於自由,更大的煩惱亦如此。起初,你可能會像魯濱遜控製星期五那樣,想將夥伴變成聽話的奴仆,但你一定會發現,與聽話的奴仆一起玩球,固然煩惱少一些,但樂趣也必定同步減少。如何讓夥伴們既能溫順隨人,又不失自由活力,這時你便想到了遊戲規則,進入足球創世紀的第三天。
從場地到人數,從玩法到禁令,逐一落實,就有了踢球遊戲的明文規則。規則就是法,它要求參與遊戲的人共同遵循,法以限製個人絕對自由的方式,保障整體遊戲者的共同自由,踢球遊戲得以正常進行。此時的足球遊戲,已成為團隊與團隊的對抗博弈,現時代的氣息撲麵而來。
博弈猶如戰爭,陣勢陣法必不可少。在創世紀的第四天你會發現,規則與法猶如圍牆,人在牆內的空間行走,要想走出淩厲曼妙的步點,還得遵循許多非明文的規則,即關於足球的若幹語法,如此才能夠在團隊間建立暢通的聯絡,將一盤散發聚合成強大的整體。第四天,足球終於變成一種能讓人與人心領神會的語言。
在進行遊戲的時候,你能夠看見球,也能夠看見人,甚至還能“看見”踢球的規則和踢球語法,這些你隻要視力清晰和靈性充沛,都能夠親眼目睹,眼見為實,但還是有一種你始終無法看見的神秘東西,時刻參與著你的遊戲,它完全不聽命於人的操控,但卻經常操控你的遊戲結果。在足球創世紀的第五天,也是最後一天,你也許會發現,在你的足球遊戲裏,除了可以看見的球,和可以看見的隊友與對手,其實還存在著一個你看不見的玩伴。
如果你的能力足夠強大,你可以操控球,也可以激發隊友,降服對手,將遊戲握在掌心,但你卻琢磨不透這個隱身玩伴的神秘動向,他時而站在你這邊,時而站在對手那邊,它的力量足夠強大,以至於你機關算盡,上下求索,也無法對他征服和感動。到最後,你會越來越發現,這個隱身的對手,才是你遊戲的真正夥伴或對手,隻有獲得他的眷顧和垂青,你才能在遊戲中風生水起,叱吒雲端,否則一旦他背棄你,你就隻能舉步維艱,仰天長歎。
上帝創世紀,用了七天時間,但創造足球的世紀可以不必這麼漫長,隻用五天就足夠了。五天之間,你就能在一片一無所有的荒原上,創造出現代足球遊戲的全部圖景。足球像個通透的精靈,踢球其實是很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