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走到我身邊,想要製止我。
他從我手中奪走了石頭,指著我媽的墓碑說,“小姑娘啊,人都死了,你這是幹什麼啊。”
“我帶我媽回家。”我堅定的看著他。
這時,陸安寧趕了過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站在我身邊,以一種保護的姿勢,對著管理員說,“你幹什麼?”
管理員委屈的說,“我沒幹什麼啊,這小姑娘那石頭砸墓碑,阻止她是我的職責啊。”
這時的陸安寧才算明白怎麼回事,他擔憂的看著我,“傾情,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我要帶我媽回家。她說她冷。”沒有眼淚,隻有堅定的語氣。
陸安寧皺著眉,眼神越來越不安,“傾情,你沒事吧,別嚇我,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我看著我媽的墓碑,看著她的笑容,堅決的說,“不好。”
陸安寧隨即拽著我就走。我使勁的掙開他的手。
“阿姨已經死了,她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所以才要帶她回家。”
“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在這裏,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我不,你別管我。我不走。我要陪著我媽。我媽她說她害怕。”
我用力的攥著拳頭,可悲我竟然沒有哭。
我很詫異在這個情況下,我的眼淚都到那裏去了。
“沐傾情,你別這樣好不好。阿姨已經走了,你還要她在地下為你擔心嗎?”陸安寧對我咆哮著。我不理他。
我看著我媽的照片,突然眼前一黑,直直的栽倒了。在我閉上眼的那一刻,我感覺到我的頭重重的撞向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鑽進我的鼻腔。我就是在這種味道裏悠悠轉醒。
房間裏沒有人。
隻有那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和清晨保潔員拖過地之後的水腥味。
我看著窗外溫和的陽光,今天又是一個大好的晴天。
我拖著沉重的額頭,走出了醫院。
在毒辣的陽光下,我總是有一種想要倒下去的感覺。我慢慢的撕扯著我頭上的紗布,扯掉之後感覺到一陣清涼。
我禁不住沉重的腦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陸家。
還是一如既往的沉寂。我讓司機師傅在門口等我,我進去要錢。
身上穿著病號服,一毛錢都沒有。還好司機師傅相信我。
進入大廳,感覺到一種死一樣的沉寂。安心正好從樓上下來,看見我驚訝的張大了嘴。
“傾情,你、不是在醫院嗎?怎、怎麼出來了?”
“安心,你身上有錢嗎,幫我付下車費,司機師傅還在外麵等著呢。”
“哦,好,你先坐。”
我疲憊的看著安心小跑著出去的身影。
走到電視機旁拿走了我媽的相框。相框裏那張熟悉的臉,刺疼了我酸澀的眼睛。
剛走到大廳門口,安心就回來了。
“傾情,你要走嗎?”
“哦,我不想呆在醫院了,我想回家休息。”
“那你現在幹什麼去。”
“回家啊。”
這時,陸安寧風一樣的跑了進來,看見我,著急的樣子立刻舒緩了下來。
“你嚇死我了,怎麼跑出來了。我就是出去接個電話回來你就不見了。”
我沒有說話,勉強的笑了一下,手裏緊緊的抱著我媽的相片。
“哥,傾情不想住院,讓她回家修養吧,她這個樣子,我實在不放心。”安心走過去拉著陸安寧的胳膊。
“可是她的頭還受著傷呢。”
“我沒事,我不想呆在醫院裏。”我打斷了他的話。“我先回家了,我現在很累,想睡覺。”
“傾情,這裏就是你的家啊。你就在這睡啊。”
“安心,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不想在這,你放心吧,我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阿姨死了,我們都很難過,我不想你再有事。”聽著安心的哭腔,我假裝沒事的笑了一下,“這是意外,你們都不要自責了,我沒事。人總是要死的。沒事。早晚而已。”
我抱著我媽的相片走出了陸家。
人啊,都是要死的。是人,都會死。隻是早晚而已。更何況,我很快就會去陪她的。
我停下腳步,不舍的回頭望了望,那裏麵還有一個我愛的人,愛過之後始終忘不掉的人。
可是我愛的人啊,如今一瞥,會不會是永別呢。
我慢吞吞的走在大馬路上,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西邊的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橘紅色的光芒暈染了大片的天空。它極其緩慢的想要留下今天他存在過的最後一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