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還是小看了你,隻是三年而已啊……留你亦是無用的。此番出去,該有的際遇都會有的,但看你……而已。

回想著真虛子在自己臨行前的一番稍簡的話語,青影輕輕走在雲霧渺渺的雪坡上。冬山如睡,白雪皚皚千裏無盡處。但見青影一身薄錦素裳,青絲如綢,雙履如臨平地,數尺深的積雪竟無一絲的變化,平麵如常。若叫人看了去,定會誤為山中鬼魅或神仙,飄飄乎如影輕隨於風。

雪,又輕輕揚揚地招搖而來,帶著精靈的輕捷,緩緩欲親吻那飄走於雪蔓上的人卻欲進無門,隻能帶著遺憾的弧度飛揚在那人數尺之外,久久不願落地。

千裏煙雪處,綠色森林都睡如夢孩。但見數隻雪兔睜著無邪的赤眸憨然地看著這個踏雪無痕的人,如雪的臉上毛絨隨嘴輕顫,分明是塵世外無邪的生靈嗬!在海拔已然成數千的高峰上是人煙絕禁的,所以對於一些和順的生靈而言人類是陌生的。一陣幽幽沁出的陌香傳進正在緩然行進的青影的感官裏,叫他禁不住禁下了步伐,近而準確無誤的尋到香源。

赫然是那隻憨然的雪兔!正確的說是它口中嚼著的東西和它腹下已然破碎的白色瓣體。青影一眼就辨出那瓣體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雪寒蓮。雪寒蓮,生於雪峰之顛,三百年成株,通體如蓮而瓣體如白玉的脂凝,花開十日後而凋。凡人食得一瓣增得一甲子功力,對修真者而言亦是煉丹的良材。而現在,它卻成了一隻雪兔的口中食。青影知道,凡人與生靈若欲食,隻可酌量而食,若多食或通食,必亡無誤!看著這隻幾乎已將整株雪寒蓮食盡的憨然雪兔,青影知道,自己若不出手,它必死無疑!同時,必暴殄了一株珍貴的雪寒蓮。

伸出一隻凝脂般纖長的手,一陣暈著蓮白的柔光從中淌出,凝成一團素白的光,從中還可隱隱看出正在速成的陣法。陣成光落,雪兔在一片茫然中被籠在白光裏,然後靜靜沉睡。軀體下是一道道金若明鴻的陣法呈現的線條……

一切都很安靜,隻待七天過後而已。青影柔和著頰,看了一眼沉睡而去的雪兔。垂眸,將手中攝取來的幾片碎瓣攝進空間戒中後便若如常的翩然而去。對他而言,這善意的舉動隻是舉手而已。

下山的行程很是快捷。稍會兒,便是綠意的視野天地。更遠處,是小橋流水人家的塵世了。這便是南都城的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落。落盡繁葉的柳;謐謐無紋的塘;疏搖的青竹;鬱鬱而開的鬆襯著半銀裝的茅屋。此番籬笆村野之處,也許便是人間的至上天堂吧。這般平實,這般安生!

與那些籬落處哆食的小雞和那墜冰的稻尾相比,青影則是徹底的過客,匆匆離去了。而天雲,則破日見陽了……

南都城。

步入人群中。已久離喧囂的青影靜靜的看著市井間的生活,這才是真實。生活的真實,是一種生氣,一種血液裏呼嘯老死更生的百態人性。

修真後的青影,又豈是三年前的他呢?盡管依然風華絕代,盡管依然遺世獨立,可是,此時的他更隱晦如仙,隻稍稍看他一眼,哪怕是背影都要為之癡然,真看他一眼如蝕魂骨,便欲想看他第二眼,至死方休!因為,他的美已無法用心魂去傾絕了。所以,他便用術法盡可能減弱那份蠱惑,外加一頂外罩長長白紗的的竹笠隱去仍然那顯眼的容貌。走在人群中,他還是備受傾慕,原因更在他無法掩去的出塵氣質,那份讓人為之適然魂定的傾塵氣質幾欲使人奉之為仙,不敢褻瀆。超然的青影便是在這樣的默契氛圍中緩步而行。所到之處,吆喝聲都小上許多……

三年了,十七歲的青影在身高上比之過去是如此不同。十四歲是一米六不到的身高,稚氣的青澀傾城,而現在是一米七八的身高,比之仙神為之勝卻的獨特內外。真不知,這是怎樣一種美好賜予或者罪過?

穿梭過擺著各種攤位和正開的店麵的大街,青影想起三年前夏初的那一天,那個多變的晌午和那些熟悉的麵孔。他們,應該還好吧。

那個侍侯你的丫頭自有她的緣……

或許是三年前真虛子的篤定才會讓自己放下了心吧……

在等一段時間,隻要一段時間,我也能推算了。雖不說能推改命數,但隻要能保護……

而破碎虛空啊,那是一個令人安心的想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