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相聚後,亦是呈洛誕辰前一天。
這一天,事情促然多了起來:姬赤岩因生意之重的原因去了祈州,而饒茵柳卻匆匆病倒了!而知道饒氏生病的消息後已是鍾鳴漏盡時了。青影透過雪,知道此時是不宜去探望的了,因為在藥效下,饒氏已睡下了。探望,需要在明天了。
手裏纏著叫雪找來的一條紅長繩,青影背枕腰靠,散著一頭青絲窩在榻上。
“雪,你可以去睡了。”青影看著在加著燈油的雪,輕道,看著雪抬眸看了自己一眼便恭順地退了下去。
聽著門被闔上,青影恍惚地看著靜燃無聲的燈火,墨色的眸緩緩漪開了清波,那裏有微不可見的笑意,細細的和煦中綻放了細縷般的溫暖。
無意識地輕捋手中的紅繩,青影靜幽地目視多寶格上不曾移走的胭脂紅,沒有多餘的動作。
那幾日前采摘來的春意一如初綻,清新淡定如常,竟不曾枯萎凋落絲毫。
“你,也可以睡下了。”喃喃著,青影好似看到一名紅色長發少女在對著他笑得一臉慧黠。
低首,雙眸看著手中的紅繩,青影仿佛看到了呈洛,那細致絕美的輪廓。
終於,纏著紅繩的纖手動了起來,如蝶舞般靈動了開來,少年散開的青絲下的凝眸,少年不曾閉上眼的專注,少年唯美側臉上緩緩氳開的溫暖,少年的清致,少年的優雅……
少年終於和被睡下,雅致的臉恬淡在燭光靜弱中,散落在枕間的一頭青絲纏綿無數心思,淡淡、淡淡的光華從其間暈出。
一個紅色唯美,渾然天成的結靜靜躺在少年的枕邊,如巴掌大的精致,大概也閉眼甜睡了去,如過你看到,你定知道它是什麼——中國結!
如期而現的少女俯身看著少年和少年細心打出的結,淡淡、淡淡的溫柔和香氣。
青影,晚安……
天氣靜好。
“積鬱成疾。”輕喃,像極在向雪確認,而在雪的肯定點頭下輕輕無言了。
“走吧。”青影提步,走向那從來不曾去過的茗清軒。兩道素白的身影逶迤在至饒氏的路上。主仆倆人偏好素色,之於青影是天性純然,性之所致,而雪呢,更在於……
幾十分鍾的路程,在繁複的景致中到了頭。青影之後,呈洛與綠惜也至茗清軒。三人相視相互頷首便相隨進了軒內。
隨著挽起的布幔,那榻上隱約的輪廓逐一現了出來。
不複往日精神的蒼白臉頰,微亂的烏絲,輕闔的眸,這個女人……
盡管腳步甚微,榻上的人還是睜開了眼,那裏麵有看不清的沉靜。然後,看到幾人的若柔弱的笑了,那一刻,在青影眼裏,她,像極了一個母親。因為,她眼裏沒有冰淩的刺……
“來了。”稍有些沙啞,在侍女和綠惜的幫忙下她腰靠著背枕。
“母親。”
“這場病太急促了些,教人猝不及防,你們也別繃著臉,都坐下吧。”微笑的饒氏。這一刻,她是和順的,至少在這一刻。
這時,她將視線對準著青影,微微闔了眸,輕咳了幾聲便一手掩唇。而綠惜則輕撫著她的背。
青影的眼猛然間看到了什麼,瞳孔猛的一縮!
咳後的饒氏將手置於錦被麵上,而青影的眸卻一直隨著年雙手!反觀呈洛、綠惜則是無一絲異樣。
難道,他們都看不見嗎?那可怖的黑色暗紋?青影心思微恙地忖,神色亦是平靜如常了,不作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