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小茜既沒有去上課,也沒有去酒吧打工。她裝病請假,把自己關在宿舍裏,誰都不見,誰都不理。就連那個搖滾室友都知趣地跑到別的宿舍練和弦了。
小茜覺得自己是個傻瓜。
明明自己最愛的人和最愛自己的人就在身邊,卻為其他人而心動,險些釀成大禍。如果那時,哥哥沒有出現,後果會怎樣?她不敢設想。這次的遭遇,使小茜再一次意識到,這個世上除了哥哥之外,在也不存在可以依靠,可以信賴的人——就像她在孤兒院度過的十五年一樣。
唯有哥哥,才是她永恒的歸宿。
她這樣想。
兩天後,小茜收到一封霍研的來信。信中,霍研用盡各種詞彙,一遍又一遍地表達他對小茜的愧疚,希望能夠得到小茜的原諒。他還說,對小茜付出的感情,全部是真實的,也曾真心希望能和她一起生活下去。信的最後,他再三懇求小茜和紫橙,不要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的公司和他的太太。
信封中,還裝著厚厚一遝現金——或許是補償費,或許是封口費。無論是什麼,對小茜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她從未想過要原諒霍研,也從未想過要揭發他。她隻想把前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忘得幹幹淨淨。
她把信撕成了碎片,丟進火爐燒掉了,留下了那筆錢。
她已決定辭去酒吧的工作,踏踏實實地在學校讀書,然後考大學,找一份正經的工作。最大的問題是學費,霍研的錢剛好派上用場。
此後的高中時光,小茜把全部精力放到學業上。聰慧的頭腦,加上刻苦的用功,使小茜的成績在全市名列前茅,考上一流的大學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罷了。
小茜離她希望的生活僅差一步之遙。
然而,在高三的某一天,命運之神那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降臨。
那是個冬季的夜晚,哥哥忽然把她叫出宿舍,拉著她的手,一直走到一處安靜的街心公園。前不久下過一場大雪,積雪的緣故,公園顯得分外敞亮,而哥哥卻偏偏把她帶到一個最為陰暗的角落。
哥哥二話不說,便彎下腰向小茜深深鞠躬。
小茜嚇了一跳。
來的路上,她就已察覺識到哥哥神色慌張,完全不似往日的穩健作風。
「哥哥,你冷嗎?還是——發燒了?」
「我……沒事。」
「可是,你在發抖。」
小茜把手伸向哥哥的額頭,想試試他的體溫,卻被哥哥阻止。
哥哥的手掌涼得出奇,猶如剛剛從冰箱裏取出一樣——而他隨後說出的話,比這更令小茜心寒似雪。
「哥哥對不起你——我們不得不離開這座城市,馬上。」
「為……為什麼。這麼突然……」
「哥哥的公司……出了點事情。」哥哥麵露為難的神色,隨後低聲說道,「其實這些年,哥哥一直在為黑道的打手公司工作。」
「打手公司?哥哥,那……那是什麼?」
雖然這麼問,但猜也猜得到。
一陣夜風吹過,穿透了小茜的校服。她打了個冷戰,用手壓住揚起的裙擺。隨後,她被一個溫暖而堅硬的胸懷所包裹——那是哥哥的溫度,哥哥的味道,哪怕時過境遷,也從未改變。
「哥哥,我——回去收拾東西。」
「不……不問為什麼嗎?」
「和哥哥在一起,有必要問為什麼嗎?」
「小茜——」
哥哥哽咽了,他把小茜抱得更緊。
第二天太陽還未升起時,小茜和哥哥已乘上了通往一座遙遠城市的列車。
她趴在車窗邊,用手擦去玻璃上的哈氣,目送那座包含她全部人生的城市,在地平線上漸漸消失——隨之而去的,還有她的大學夢想。
但她並不後悔。
如果不能和哥哥在一起,就算上了最優秀的大學、找到最好的工作,同樣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樣的心情,哥哥大概並不理解吧。自從坐上列車後,他就像被什麼重物壓住後腦勺,始終沒有抬起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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