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舊鋼琴(一)(1 / 1)

我叫曹心霧,19歲。

自從高中以後,我便開始在鎮上經營不動產生意。

你或許會問,年紀輕輕,就從事不從產一類的活計,隻怕十分辛苦吧。而我覺得,世上的每個人,都有一些與眾不同的地方——同樣的道理,也存在許多與眾不同的行當,倘若兩者恰好相互吻合,那麼,即便是像我這樣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也能夠做得得心應手吧。

實際上,我所經營的,是這座鎮上——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家「凶宅不動產」。

「凶宅什麼的,一般都是燙手山芋,很難有客人問津吧」——如果你認為,可就大錯特錯了。

同前述的道理相同,倘若說凶宅算得上一種與眾不同的事物,那麼,則一定存在與之匹配的與眾不同之人。

而我所擁有的才能,正是找到這樣子的人。

當然,對於這種業務範圍比土淵海峽還要狹窄的行當,工作也不至於多到哪裏去。每天的大多數時間,我都是一個人,坐在這間由老舊倉庫改造而成——有如鐵皮罐頭一樣的事務所裏,一邊聽唱碟機中播放的歌曲,一邊自顧自地玩紙牌遊戲。

我總是播放一個名為「sweet girls」的女子偶像樂團的歌曲——這個團體的名氣不算大,可妹妹卻鍾愛得不得了。她幾乎收藏了樂團所有的唱片,每天用walkman聽個不停。高中放學後,我也經常陪她一起聽。邊聽,邊寫作業。老實講,對於這類甜蜜少女係的樂團,我並不大感冒,單純因為妹妹喜歡,才陪她聽聽而已。

如今想來,真是有種追悔莫及的感覺。

至於我玩的紙牌遊戲,是一種名為「抽鬼牌」的古老遊戲。以前,也經常和妹妹一起玩。關於這個遊戲,還有一個頗為詭異的傳說——據說,這遊戲一旦開始,就必須分出勝負,若中途停止,鬼牌中的小醜就會張牙舞爪地蹦到現世中來,死死纏住玩牌的人。

至於是否真有這種事情,我無法確定,但還是覺得,不要讓它成真為妙。

啊,是敲門的聲音。

看來,今天有工作了呢。

天走進事務所的,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男士。他身材高挑,相貌英俊,留有一頭飄逸的長發,看起來瀟灑十足——就算有人告訴我,他是歌手或電影明星,我也絲毫不會懷疑。

走進屋後,男士二話不說,隻是優雅地脫掉身上的白色風衣,打理平整後掛在門口的衣架上,然後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摘下白得出奇的手套,仔細地左右對齊,拿在手中,最後,整了整考究的三件套西服。

我不加理睬,依然擺弄著手中的撲克牌。直到他完成這一係列工序,邁著四方步走到我的辦公桌前,我才抬起頭:

「你好。」

「你好,我來找這家店的老板。」

「啊,我就是。」

「你?」男士的話音中略帶驚訝的成分,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他板著臉問,「你——就是這家凶宅不動產的老板?」

「沒錯,正是在下。你看這間小屋子裏,哪還裝得下另一個老板?」

「唔……」對方沒有發表意見。

「那麼,有什麼可以幫你的?」我問道。

「聽說,你這家店專收——凶宅?」

「不,我不收凶宅。我隻是作為中介,幫助凶宅的主人尋找恰當的接收者。」說著,我慢條斯理地收好撲克牌,注視著眼前的白衣男士,問道,「閣下找到這裏來,手中可有是凶宅要出手?」

「這個……」男士將信將疑地說,「確實有一套房產想要處理,但並不肯定是否是凶宅。」

「所謂凶宅——通常是指死過人的房子。閣下的房子裏,可有人去世?」

「唔,這倒是沒有。」

「那閣下為何要來我的店裏,街上的不動產中介明明有很多。」

「呃……這個,沒什麼,打擾了。」男士一臉窘迫,轉身走出幾步又折返回來。他把手撐在我的辦公桌上,一臉嚴肅地說,「我的房子裏,確實沒有死過人,但是最近,卻發生了一些怪事。」

「怪事?」我笑,「如果閣下不嫌棄我這兒的椅子,不妨坐下來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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