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顏一怔,突然想起春王上看自己的眼神,原來他是透過自己看娘親麼。這時又傳來側妃的聲音,似有無限的驚訝,卻又有無盡的閨寞,“王上不再來風樓,是因為他覺得我阻擋了他認識佘姬的機會?所以連帶著對冽煦也厭惡起來?”
“大概是。”春王後頜首,“但王上愛上佘姬不是我阻止青顏和冽煦在合巹圓房,本以為可以借你遺言讓冽煦休掉青顏,可冽煦那孩子,唉——”
“到底是因何事,小姐要阻止他們在一起?”
“十八年前的初指宴會,我碰巧撞見——”春王後的臉色突然蒼白起來,青顏甚至看見她的手有輕微的顫抖,“撞見醉酒的王上在芝雲亭對佘姬、對佘姬施了暴,我撞見的時候已經太遲。之後王上不記得此事,因關係到王上聲譽和春淵冬垣的平和,我也不曾說出來過。聽說第二天,佘姬就消失不見,我想——”
“這——”側妃一聲驚叫。
窗外的青顏聽到這裏渾身一顫,幾乎也要驚叫出聲,一股冷氣突然從腳底開始升起。她抓緊雙手,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道傷痕。但青顏又默然了,娘親有了這樣的遭遇,她選擇離開。她臨去之前對父王說的前一句對不起是因為這個,這樣無奈的離別,但是她卻不能說出口。
青顏突然有點痛恨起這張絕美的容顏了,如果沒有這般傾國傾城,那麼稍前的她不會在那石橋上引來他人巴掌;娘親不會遇見這樣的事,不會離開父王。那麼她就不會愛上弈羽,然後又看著他娶了別的女子。這樣想著,臉額上被打過的地方愈發火熱疼痛了起來,耳朵裏開始嗡嗡作響,連帶著開始聽不清王後接下來的話語。
青顏撫著臉額,努力的靜下來,聽完王後的話語,因為她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想法,這後麵的話才是最重要的。但那嗡嗡聲叨擾著,讓她聽不清,她隻好睜大雙眼,看著王後的朱唇開開頜頜,努力的辯識著王後傳達的話句。
突的,青顏渾身一僵,就那樣直直的從樹上摔下來,落在樹下的青草坪上,嘴裏低低的念叨著,“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讓我知道這些,在弈羽棄我另娶的時候知道這些、為什麼?”
過了片刻,她一跳而起,雙手抱著頭,似受傷的野鹿一路狂奔而去,低低的聲音似是荒原裏沒有靈魂的孤魂,麻木空洞,“我要告訴弈羽這個,我要去——”
青顏忘記了她可以用靈力飛馳,就這樣不擇道路的狂奔,一路上凜冽的風迎麵吹過來,打在她臉上,刀割一般疼痛,但她依然沒有停歇。
雙瞳氤氳中,一腳拌上池邊的石台,摔下水去,她無力的劃動著雙手,卻依然一路往水底沉去。意識模糊裏,青顏似乎看見滿池涼水化作“宿命”二字向她壓過來,不容許她有絲毫的反抗,在水中飄搖著的曰珠鮮血一般的豔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