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事物的發展都是雙方麵的。王曉曉負氣出走後,房間沒人打理,襯衫沒人洗熨,襪子堆在沙發上像小半個足球場,一律煙塵顏色。花瓶裏的百合更如同一蓬枯草,散溢出腐蝕掉的氣味。半個月後某一天賈得樂經過西單百貨商店,從玻璃門框中發現頭發零亂臉色菜黃的一個男子,賈得樂衝自己吡牙一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隨後從理發室出來的賈得樂搭乘了兩部公交,自覺來到出售機器貓光碟的兒童用品商店。再隨後賈得樂隨手撥通了王曉曉的手機,用的低聲下氣的姿態:
“曉曉,你回家吧。”
“哼!”
“大不了以後電視都歸你看。”
“你的足球呢?”
“我——”賈得樂忍痛割愛,“我看重播好了。”
王曉曉回家了。眉眼裏都摒住笑,“我看還是劃分時段,一三五由我決定看什麼頻道,二四六憑你差遣挑什麼節目好了。”
“那周末?”
“周末共同商議。或者別看電視,我們出去散步跳舞都可以。”
賈得樂直在心裏喊嗚啦。王曉曉一下子由麵目可憎的羅嗦黃蓉變成九天玄女,他身份一搖,也進步成為受寵若驚的楊過。賈得樂決心將那套光碟包紮成粉紅色的禮物,在不久後王曉曉的生日上給她一個意外驚喜。當然,他初衷不變,立場不改,對那隻引發他與王曉曉戰爭的機器貓,賈得樂還是極端不喜的。
經此一“役”,王曉曉口味大變。凡有足球賽程直播,她捧著零食盒瞪大眼睛,比賈得樂還要積極緊張。賈得樂疑惑王曉曉這段日子是否去足球中心學校進修過,論球,她頭頭是道,絲毫不輸於自詡為鐵杆球迷的賈得樂。
還有,賈得樂還發現一個驚人的轉變,來自於他自己。硬著頭皮觀看了若幹動畫片之後,他居然會每晚準點坐在電視機前守候,會為那些虛構出的人物或喜或悲,緊張或是憤怒。——這種做法在從前的自己看來,無異於白癡——啊,白癡就白癡吧,也有他的快樂。
王曉曉的生日終於到了。賈得樂拿出精心包裝好的“貓”,遞交到王曉曉手中。王曉曉打開精美的盒子,撲哧笑了。
“我現在不喜歡這隻貓了,我喜歡小丸子。”
“啊?小丸子?肉丸子?魚丸子?”
“小丸子,櫻桃小丸子。”
原來又是一個新鮮名字。不知道這回那個創作大師有沒有在小丸子的肚皮上縫製一個口袋,裝上滿滿一口袋的幻想和快樂。賈得樂牢牢地記住這個名字,明天自己一定會去商場看看,順便拿回家研究一下她又有什麼驚人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