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得樂坐在馬桶上吸煙。賈得樂悶悶不樂。那隻嚴格意義上不算貓的“貓”近來嚴重騷擾到他與王曉曉的正常生活。過去N天裏賈得樂闡明大義,從結構,生理以及精神各個方麵明確論證了貓科動物進化到擁有思想,語言以及人的行為方式還需要極其漫長的一段過程,但顯然那隻白癡貓對王曉曉的誘惑要比他賈得樂脫光衣裳在她麵前跳草裙舞還要具有吸引力。

賈得樂百思不得其解。其實就根源而言,他與那隻成天饞嘴貪舌隻顧吃紅豆餅的機器貓並無深仇大恨,他是大自然的精英,來自母親溫暖的子宮中,僅這一點就足夠那隻笨貓自慚形穢的了——它不過是某個漫畫家筆下拙劣的一種生,不,連生物也算不上的一種想象。賈得樂本來並不如何對它深惡痛絕,關鍵在於每次電視台直播甲A聯賽時,它都會從王曉曉手中的遙控器裏呼啦一聲跳出來,用它碩大的腦袋替換掉一個迫在眉睫的進球。然後,用幼稚發嗲的聲線嚷嚷:“小夫——”那聲音簡直比黃健翔興味盎然地解說“迅風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還要叫人厭惡。

王曉曉盤坐在地上,捧著一大堆零食,開始她所謂的一天之中最快樂的時光。從前她回家第一件事是攏著賈得樂的脖子“叭唧”啄上一口,然後跳著準備晚餐。如今變作盯著機器貓,等待它從萬能口袋裏拿出一籮筐紅豆餅。當然,那隻破口袋連一隻板鴨也變不出來。最後往往由外賣解決肚皮的溫飽問題。

最可惡的是,王曉曉居然拿他和這隻遭瘟的貓兩下比較。得出如此結論:

賈得樂的智商不如機器貓。機器貓代表未來,是科技的進步。他賈得樂代表過去,現時正處於隨遇而安不思進取的階段。

賈得樂差點沒把肺氣出水腫,王曉曉之前曾讚揚他“是個絕頂聰明的男人”,現在卻被貶值到連隻破貓也不如的地步,可見女人心海底針這句古諺有絕對紮實深厚的群眾基礎。

那天和王曉曉爆發戰爭,升級版射雕英雄,他飾演一聲不吭的郭靖大俠,任由刁蠻的黃蓉數落。王曉曉趾高氣揚,忘記先前答應賈得樂讓他在周六看一場完整的聯賽,理由是機器貓播放最後幾集。她絮絮叨叨的指責讓賈得樂覺得郭大俠下半輩子一定生活得十分困苦。他微笑著聽完王曉曉的宏篇照顧論,伸了懶腰提著拖鞋打個嗬欠就出門散步去了。等賈得樂舒心回家,王曉曉早已不知所蹤。桌上留下的紙條殘留著王曉曉混雜著眼淚的咬牙切齒:

“愛你不如愛隻貓!”

賈得樂有點氣惱。把紙條捏成一團,呈拋物線射進垃圾筒。你愛你的貓,我愛我的足球!賈得樂心想,貓能給你做飯?貓能給你捏胳膊?貓能每天早上給你當鬧鍾準時喚你起床?拉倒吧,沒有我賈得樂的陪襯,你王曉曉能整天這麼神氣活現?嘿嘿,地球沒了月亮照轉,我賈得樂沒了你王曉曉,太陽照樣從東邊升起來。

失去王曉曉的好處立竿見影。遙控器終於找到黨組織,有了明確的歸屬,為各類足球賽事服務。還可以邀請一幫哥們共同邊品評啤酒邊品評賽事。經過兩年受管束的作息製度也完全起了變化。現在賈得樂無拘無束,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