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山上的向陽花(2 / 3)

第二天早晨,好多學生家長都來看小芳,給她送來了雞蛋、掛麵、紅棗、梨、蘋果、點心。

也許是苗大娘告訴他們說小芳沒米沒柴,不幾天就有人來送米送麵。

張有福老漢把柴禾擔來,放下就走了,並不聲張。

這人真是好人呢,春旺說他鬧矛盾,這春旺究竟是個什麼人呢。

(五)

放暑假了,不,在鄉村小學隻是放農忙假,當鄉村小學放假時,城鎮學校還上課呢。

小芳從西山寨回到家裏,仿佛久困鳥籠的鳥兒又重新飛回了森林。啊!

多麼自由自在。一下子把繁重的工作放在一邊,尤如卸下了千斤重擔,渾身感到輕鬆、自在。

媽媽說她瘦了,臉顯得略長。在家裏常給她做她喜歡吃的飯菜。她不讓小芳外出,讓她常伴著她。

“難得回來一趟,在家好好休息。”

但她在家那能坐得住。她去幾個同學家聊聊,又去母校拜訪了她的曹老師。曹老師還是那麼慈祥、莊重,身板還是那麼硬朗。

曹老師問她工作中是否有困難。她一個新手怎麼能沒困難呢。曹老師笑著說,他能幫這個忙。他告訴小芳,教幹校現在正在培訓初年級複式教學的教師呢。教幹校的主課教師王老師正是他的同窗好友,他可以給介紹。

那太好了,小芳一時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她正缺乏這方麵的經驗呢。

“曹老師,那請……”

“別急。”

曹老師拿出紙和筆,寫了一封介紹信,信上特別強調了要王老師多多關照小芳。

小芳拿著這份介紹信,心裏美滋滋的,當天下午就到了教幹校,王老師熱情地接待了她。

這裏大概有五六十人在受訓,多半是年輕人也有一些年過半百的老頭和老太婆。

這裏的課程設計也和其它學校一樣,一天六節課,兩個自習,課程安排有《拚音字母》、《小學生心理學》、《複式班課堂設計》、《基礎訓練解答》;下午還有一節課是《小學遊戲、舞蹈、歌唱》。

當了教師,又重新過學生生活。這是多麼有意義啊!

小芳是跑讀的。她家離教幹校有五裏多路,騎車子用不了十五分鍾就到了。

一天,天空陰雲密布,媽媽不讓小芳去,怕她路上淋雨。小芳說:“我又不是泥人。”

她推出車子,剛走出城邊,一股大風吹過,大豆似的雨點,辟哩啪啦地砸了下來。

沒多大一會小芳渾身濕了個透。褲管緊緊貼在腿上使她蹬不動車子。

她幹脆停了下來。向四周望望,隻見路邊有一個村莊。於是她離開大路,沿著泥濘的小道慢慢地向那裏走去。

她來到一座大房子屋簷下,停好車子,剛剛站穩。從屋裏忽然傳出說話聲。她向裏一望,這原來是一座教室,屋子裏一個中年婦女正向孩子們講課呢。

小芳情不自禁地依在窗口,向裏窺視。

那老師講得很生動、有趣,使她竟忘記了自己,似乎自己也是坐在教室和孩子們一起聽課。“點,橫,豎……”

屋頂的水流下來濺在她的身上,可她全然不覺,整個身心都陶醉在屋裏的教學上。

一堂課竟沒多大一會就下了,那女教師走出教室。她才慢慢躲到教室門口。孩子們見有人在外麵。圍過來直愣愣地望著她,仿佛在說:“阿姨。你不怕雨淋?”

有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熱情地招呼她:“阿姨進來躲躲雨吧。”

她瞅瞅小姑娘,這姑娘競象妞兒那樣長得秀氣。圓圓的臉蛋。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眼睛忽閃忽閃怪有情趣。她就坐在小姑娘身邊的凳子上。

“阿姨,你是哪裏的。怎麼淋了雨?”

“進城買東西,遇上了這鬼天氣,我在這裏不打攪你們吧?”

她不願說出自己是教師,孩子們也沒深究,還熱情地告訴,這裏常常有人來聽課呢。

“你們老師講得真好。她教的字,你們都記住了。”

“記住了。”

小芳用手指在濕衣服上一醮,在桌麵上寫了個“花”字。立即孩子們就嚷了起來。

“這是花,hua花。”

“花布的花。”

“花草的花。”

“草字頭,上下結構。”

“我家有一盒花。”

“嗯!”她輕輕點點頭,又寫了一個字,孩子們立刻就說了出來了。沒多大一會,上課鈴響了,孩子們立即整整齊齊坐在座位上。她從窗戶玻璃上望見那位中年婦女又向這邊走來,立即退出教室,又站在屋簷下。這一回,那位中年婦女發現了她,並走過來招呼她。

“同誌,淋雨了吧,回宿舍換換衣服吧。”

“不,不用。”她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來吧,衣服都濕透了,會生病的。”

“謝謝,雨一過我還要趕路。”

小芳向天空望望,雨還在下。她隨意地問了一句:

“你是北京人吧?”

“你看我象北京人?”那中年婦女笑了。

“你那口音……”

那中年婦女笑得更響了,“我那裏是北京人,和你一樣,本地人。教初年級小學普通話可教不好,本的土音總不合讀音。”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卻在小芳心上像重鼓猛擊了一下。她自己就是土音教學,怪不得學生學得慳。

她忽然萌生出一個欲念:聽她一節課。她偷偷地用眼角瞟了中年婦女,心裏竟咚咚跳起來——怎好開口呢。

她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向她提出了個要求。

“讓我在教室裏坐坐好嗎?”

那中年婦女愣了一下,望望天氣,隻看一眼渾身濕淋淋的小芳,點了一下頭說:“可以。”

她把小芳領進教室,安排在教室後邊的一個空座位上……

中午時分,雨停了,小芳才騎著車子跑回了家。她換了衣服。媽媽狠狠瞪了她一眼,一陣痛罵。她隻是笑笑。

又一天,小芳騎著車子去教於校上課,正走到一個拐彎處,突然一個小夥子騎著車子,從對麵飛也似的衝過來,她來不及躲閃,一下子被他連人帶車撞到在路上。

這小子真可惡,衝著小芳扮了個鬼臉,喝了一聲:“OK”竟一溜煙跑了。

小芳真是哭笑不得,臉被擦破了,腿也跌傷了,一隻胳膊竟疼得不敢動。

她躺在路上,好半天也爬不起來。幸虧來了一位老農民趕馬車路過,才把她架到他的車上,連人帶車把她送到教幹校。

王老師心疼地給她包紮好傷,勸她休息幾天。回到家。媽媽說什麼也不讓她出去了。罵她越來越傻了。小芳不答應,堅持要去聽課。

“別人想去還去不上呢。我這點傷算什麼。”

媽媽怕她悄悄又去上課,把車鎖在西屋裏。

“不騎車子,照樣能去。”

小芳裝著睹氣的樣子,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並把腿故意一顛一拐的,當她來到大門口時,媽媽從屋裏跑了出來。

“回來,我的少奶奶!”

“不。”小芳嘴上故意執著硬脾氣,腳卻站住了。媽媽氣急敗壞的跑過來,一下摔出自行車鑰匙。

二十多天的假期也快結束了,教幹校也隨著城鎮學校放暑假了,因此全體學員進行了一次考試。小芳的各門功課都在八九十分以上,另外她還學會了提琴。

假期一滿,她告別了媽媽,告別了曹老師又回到了西山寨。

(六)

一九八五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把每年的九月十日定為教師節。這是尊師重教前所未有的創舉。

為迎接第一個光輝教師節。蓮花鎮聯校向全聯區的教師布置了統考工作。通過統考,評選模範、表彰先進、推動教學。

小芳為了拿最好的成績向教師節獻禮指導學生進行了一係列的複習。

這複習幾乎是重上了一遍課,對於每一個學生的每一個疑點難點。都進行了講解。

緊張的複習,有時使她忘了做飯,有時忙到半夜。

一天,整個一上午沒見鐵蛋來校。

“鐵蛋病了嗎?”

“老師,鐵蛋爸爸不讓他念了,叫他放牛呢。”

這怎麼行呢——鐵蛋這是個好學生,決不能讓他失去這個考試的機會。

小芳於是又一次走進了鐵蛋家的小院。談起鐵蛋念書的事,鐵蛋他爹並不把這當成一回事。

“讓他識個人名就行了,念多少能頂甚事。”

小芳給他談了當前國家進行四化建設,需要文化人才,還談到科學的基礎是搞好教育,還談了“教師節”的偉大意義。

曹林旺老漢對於小芳談到的“國家”、“四化”、“科學”、“教師節”等並不關心,也模模糊糊的不甚了解。他隻知道日出而作,日人而息,一輩子和土地打交道。

“種莊稼,識字能幹什麼。我一輩子鬥大字不識幾個,我不照樣種莊稼。”

鐵蛋母親倒是為兒子的事很焦急。她見小芳說服不了老頭,很尷尬,很感到難為:“老師,咱家這榆木圪塔就是難劈,你可不要計較。”

隨後她又罵了老頭一通。

“甚種莊稼不用識字。沒見你在鎮上拿布證當糧票買膜吃,讓人笑話。還有那一年,隊裏讓你到鄰隊借芝麻籽,結果第二年人家來要芝麻,你傻眼了吧,借四斤,人家要四十斤,你說條子不是你寫的,可有你名章呀,你當時瞎了眼?”

這兩件丟人現眼的事,現在被老婆當著老師的麵端了出來。曹林旺一陣臉紅,他急得揚揚手說:“我不管了,你們想怎麼就怎麼吧。”

“不是想怎麼就怎麼。鐵蛋還小,正是長身體,長知識的時代……”

沒等小芳說完,曹林旺紅著臉,大步流星闖出門外去了。

小芳把鐵蛋從山坡上叫回來,又帶回了學校。

考試日期通知了。

對於這次考試,小芳像童年盼過年似的,心中既神密,又莊重。她既盼它早日來臨,又有些怕它突然來到——因為她當教員,這是第一次統考,這將關係到她在其它教師中間的聲譽問題。

考試那天,小芳被調到蓮花鎮完小監考。考前校長講了這次考試的意義,讓每個監考人員履行好自己的職責,決不容許徇私舞弊,保證全聯區用紮紮實實的成績向自己的節日獻禮。

臨上考場時,忽然溫老師叫住了小芳。悄悄地對她說:“小芳,你我都是同行,又都在西山寨呆過……”。

“你直說吧。”小芳不喜歡他拐彎抹角的兜圈子。

“你監的班,正是我教的學生,希望你手鬆點。你剛參加工作,不懂現時的人情世故,望你自己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種老師,平時不想下苦功,餓時卻弄虛作假,向黨向人民虛報成績,不害羞。可這些話,她沒敢說出嘴來,隻對他說:“我自己明白。”

上課鈴響了,她當場折開試題細細看了一遍。啊!她的心幾乎要激動得躒了起來。試題上的幾個題,正是她複習功課,對學生反來複去強調過的其中幾個。

她的心坦然了。

考完之後,她尤如卸下千斤重擔,渾身感到一陣輕快。她自信她的學生會答出好的答卷來。

從蓮花鎮返回西山寨,一路上她興奮的哼著小曲,欣賞著山野的景致。

天色出現了晚霞,山裏的晚霞是迷人的。

太陽的餘暉像一根根金絲銀線,散穿在雲層之間。那朵朵的彩雲,有的秋菊、牡丹、荷花、向日葵、有的像群馬奔馳。

有幾隻雄健的蒼鷹在空中盤旋,翱翔,顯得那麼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幾天以後,聯校轉來了《統考成績名次表》與《各年級學生記分花名表》。

小芳看了一下,渾身仿佛讓人抽了一鞭。猛然間跌下萬丈深淵。

原來在《統考成績名次表》上,西山寨學校在全聯區三十多所學校裏倒數第五名。《各年級學生記分花名表》上,妞兒、鐵蛋、小紅算術竟是三個圓的零。其它幾個優等生分數也偏低。

這是怎麼回事?她有些不相信。考完之後她曾一個一個的問過他們。他們都做對了。在平時,這三個學生也是得心應手的高徒。這次怎麼會是三個零呢?

她把妞兒她們叫來,又細細地詢問了一遍,她們說的還和以前一樣,按她們說的,不打八九十分,也該在六七十分以上,絕不會一分也沒有啊。

她看持這三個學生,又看看《各年級記分花名表》上的三個零,疑惑不解。

“你們說謊。”

忽然這個念頭跳進她的腦海,她不由思索,伸手在妞兒的頭上重重扇了一掌。妞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嚇傻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望著望著,咬著嘴唇沒敢哭出聲來。小芳見她們那種傻相,心又軟了。

“拿紙來,重考。”

幸好,小芳還保存著一份試題,她又讓妞兒她們細細做了一遍,她們用了四十分鍾就都交了上來。她按試題上的計分標準判閱了一下三個一百。

啊!這怎麼讓人相信呢?三個一百與三個零分,這距離是何等之大啊!

去查查試卷,找找原因,一定得弄個水落石出。

她存著幾分僥幸的心情,來到蓮花鎮聯校,找到校長。校長見她來了,冷冷地招呼了一聲,愛理不理的問她來幹什麼。

她看看校長那陰沉沉的臉,心涼了,後悔自己莽莽撞撞地跑下山來,自討苦吃——也許那表上的數字是真實的。但既然來了,還是看個明白吧。

“校長,我想看看試卷。”

她不知平時的勇氣那裏去了,聲音低得竟連自己也很吃驚。

“那有什麼好看的。”

校長懶懶地從文件框裏把一壘試卷放在她的麵前。“看吧。”

她的心一陣酸楚、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因為校長這“看吧”,還似乎有個言外之意呢,自己不想下功,看試卷能看出好成績?

她顫抖著手,打開了試卷,把西山寨的學生卷子都拿出來,對著花名表一一核對。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周身的血液轟然地澎漲起來。

她連看也沒看校長一眼,把妞兒、鐵蛋、小紅的三份算術試卷放在他的麵前。

“校長。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喉管裏仿佛長著什麼。聲音仍然低低的、顫顫的。但這低低的、顫顫的聲音中,充滿了責問、報複,充滿著激動、驚慌。她自己競仿佛覺得這聲音象一聲驚雷。

校長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驚疑地拿起卷子看了看。卷麵幹淨整潔,字跡工整。卷麵的右角上分別寫著96、98、100三個顯赫的數字。

他又看看《各年級記分花名表》上的三個零,眉頭緊皺了起來。他沒看小芳,站起來徑自向外走去。沒一會,他身後跟著溫老師又走了回來。

“你看看這搞的是什麼?”

他指著桌上的《各年級學生記分表》,臉色鐵青,聲音冷酷。

“讓你算算分,填寫填寫數字,竟是這麼草率。”

溫老師紅著臉,看了小芳一眼,又低頭看看《各年級記分表》上的三個零和試卷上的那三個顯眼的數字,低聲向她道謙。

“小芳老師,我一時粗心,對不起你。”

“粗心”,校長批評他道:“看看你的成績。”

那口氣簡直象批評一個小學生:小芳偷眼瞅了一眼。統考成績名次表上的數字。他是倒數四。

校長又拿起這三份卷子在他麵前揚了揚說:“這是全聯區的三份卷子,由於你的粗心,幾乎埋沒了。這三份卷子,在教師節的展覽會上,我還要張貼呢。”

哼!粗心。何止是粗心。他還有一個更深的含義——報複。但這個含義隻有她小芳自己心裏明白。

溫老師又重新給算了總成績,重列了名次。啊!西山寨學校由原來倒數五名,一躍而成為前五名。

“這是鬧著玩的嗎?”

校長望著這個名次,用手指擂著桌麵。溫老師紅著臉,一言不發。腦門上滲出了細細的汗。他偷偷瞅了小芳一眼,那目光是那麼柔弱,可憐。

嗯!活該。早知如今,何必當初。但她還是原諒了他,沒把他的醜惡行為告訴張老師。

(七)

當小芳滿心喜悅地從蓮花鎮回到西山寨學校,擺在她麵前的景象卻使她驚呆了。

隻見學校院牆的木柵拆了。西南角的廁所四周的木柵也折了。一個幹幹淨淨的小院成了曠野,柴梢遍地是。平日裏堆放木柴的地方一根柴也沒有了。

教室和宿舍的窗紙幾乎沒有一塊完整。

“土匪,強盜!”

小芳忍不住哭了。人不吃不喝。能不上廁所嗎?一個女孩子能進這露天廁所?

——這是要趕我走!

——哼,這薄情斷義的地方,有什麼可留戀的。一個大活人,為什麼要賴在這裏。走!離開這裏。

她一腔憤怒,收拾了行李、書籍,憤憤地出了學校,走出了村,向山下走去。

天啊,當她剛剛來到半山腰,天就黑了。山裏的夜更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該如何是好。往回返嗎,沒臉麵。往前走,道路難行。唉!她真後悔自己一時魯莽,走到這人跡罕到的荒野。要走,明天不能走嗎?

天愈來愈黑。山溝裏山影沉沉,樹木森森。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到半山腰的那座廟裏躲躲。那裏好在還有些門窗掩護。

她跌跌撞撞地走進廟裏,剛站在院中,突然一聲巨響嚇得她五髒俱裂,靈魂出竅,心一下子跳到了喉嚨,渾身不自覺地抖成一團。

她憋著氣。一動也不敢動。仿佛隻要她動一下,暗中的怪獸伸出巨大魔手把她撕裂。好久好久,突然那聲音又響了一下。“呼——噢!原來是隻貓頭鷹棲息在屋前的樹上。”

她稍稍平靜了一下,放下行李,把院門關好,又搬來塊石頭頂著門,就坐在院門的門洞裏。她不敢走進正屋。正屋裏那猙獰可怕的泥像,白天裏她都不敢細看,何況現在是黑夜。

四周的山影黑森森地擠壓過來。鬆濤象巨獸狂吼。她的神精高度集中,耳朵側著,時時傾聽著周圍以防不測。

她呆呆的坐著。抬頭看了一下天。喔!天上亮出了一顆星星。那星星高高在上,閃閃爍爍。那星星上麵如果有人多好啊!那人如果吊下一把懸梯,把她也接到那上麵。那上麵一定是陽光燦爛,一片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