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7章 燕國宮紅瓷沉(2 / 2)

“你既知是黃妾妃所為,為何不直接下旨處置她,而將本侯喚來?你是夫人,後宮之主,處置後妃的權力還是有的。”

“若是臣妾不將侯爺請來,隻怕侯爺不知其中曲折內幕,隻以為是臣妾同黃妾妃爭風吃醋,是一名悍婦所為,臣妾隻想讓大家心明眼亮,究竟是誰打著主意要加害臣妾。”

“你方才,對太醫,倒像是逼迫一般,若非你如此淩厲,他們許是也不會說出黃妾妃。”

此話一出,引來蕭碧玉一陣顫栗,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冷澈,他的目光中沒有絲毫感情,隻是如平靜的湖水般死寂。

“侯爺言下之意,是臣妾以夫人之位逼迫他們誣陷黃妾妃?”

冷澈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卻有一種不置可否的意味。

“臣妾還不曾如此善妒,臣妾的孩子死的冤枉,臣妾本就傷心欲絕,幾番動了隨那孩子一起去的念頭,也省得在後宮日夜煎熬,何必等到今日,偏要拉上一個人?”

“黃妾妃也失了孩子,那孩子也是本侯的,並非隻有你一人嚐到喪子之痛,你以為,本侯就不痛麼?後宮的孩子,無論母妃是誰,父王終究都是本侯,可若是為了孩子,便定要費盡心機拉上一個人來賠罪,豈非不是賢人所為?在本侯心中,你昔年是那麼溫和的女子,莫非在後宮,受到的榮寵一多,便要變了性子麼?”

蕭碧玉不由自主接連後退,撞上那桌角之時,扯得一陣淒厲尖叫,冷澈伸手要去扶,卻在霎那間又停下,隻是淡漠的注視著這一切。

原來你與我,果真再無情意了。

“不論侯爺如何想臣妾,至少臣妾自己問心無愧就是,若說黃妾妃的孩子死的冤枉,卻不該冠在臣妾頭上,那麼臣妾的孩子呢,豈非更是沒得不明不白?侯爺忘了昔年帶臣妾離開齊國的誓言,臣妾卻攥著那分執念不肯遺忘,如今想來,真是大錯特錯。古來女子癡傻,不知緣起何時,不知恨盡何年,男子便可隨意留情,隨意無義。”

冷澈緊緊握住拳,她的話一字一句的衝入耳畔,那麼刺痛心扉之感。

“本侯說過,絕不會讓你委屈,這話本侯從未忘記,既是你不想留下黃妾妃,本侯如你所願就是。”

冷澈說罷拂袖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邁出了宮殿之門。

蕭碧玉隻覺腳下一軟,兀自坐在椅上,那滔滔不絕的撕裂感席卷而來,讓她窒息。

不知何時起,一句話便是勾在腦海中的藤蒂,幾番掙紮想要扯去,卻連著骨血一同撕裂開來,疼痛難忍之際,早已忘卻昔年濃濃情幾許。

這便是帝王****麼,曾經不信,隻以為世間總有男子是情義深重,初遇冷澈,此情最煞,今時今日,果真讓自己一腔錯付。

入夜,蕭碧玉吩咐侍女將晚膳撤下去,瑞兒剛好從外麵進來,看見那未動一筷的飯菜被原樣端了出去,先是愣了一下,便提步走進內室。

“夫人,您自早膳就沒吃,午膳晚膳又沒動,照這樣下去,身子還要不要?您才中了蠱毒,太醫吩咐好好調養,怎能自己便這樣不上心?”

蕭碧玉依靠在床頭的雕木花背上,蒼白無血色的臉龐隱隱能看到幾縷淚痕。

“我先承受喪子之痛,又險些命喪他人之手,我對自己上心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在無形之中為人魚肉?”

“夫人不要自怨自艾,奴婢已經從刑罰處的公公那裏聽到了消息,侯爺下旨將黃妾妃賜死,留全屍,死後照樣葬入妃陵,可是如此也算為夫人泄恨了。”

是麼,這決定是他如何忍痛做下的,為的是替自己泄恨,還是堵住眾人悠悠之口,不讓他自己成為被人議論的君王?

冷澈,你若是活得這樣累,我都恨你虛偽。

“夫人打算去看看黃妾妃麼?有些話該是說出來才痛快,也算同為後妃,送她一程了。”

瑞兒一邊將錦被鋪好,一邊說著。

“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定是我,我又何必居高臨下,讓她連死都不痛快,眾人皆以為我步步緊逼,我又何苦再這樣奚落一個將死之人。”

蕭碧玉掀開錦被,自從失子,和冷澈的母妃失和,他便許久不來了,為著他不來,這錦被,都冷的沒有溫度。

她泛白的纖瘦指尖劃過那玲瓏鴛鴦織錦的被褥,就像是一寸一寸的碾過自己的心尖一般。

“待到黃妾妃行刑後,記得到宮外的佛寺替我給她,還有我們各自慘死的孩子,上一炷香吧,惡有惡報時,她可瞑目,我也可清白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