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儀沉思了片刻,笑了笑,語氣間頗帶了些歉意之味。
“我急著出宮回王府,隻怕天色漸晚也不方便了,況且宮中人多口雜,這個時辰我若是去了郡主的住所,隻唯恐旁人閑話傷及郡主清譽不過郡主盛情我卻心領了,來日方長,自然有機會。”
璞儀說罷拱手道了聲“告辭”,便轉身自側門走了,和睦卻呆呆的立於原地,許久未曾回神。
他方才說,來日方長。
和睦低聲吟念了一遍,不禁唇角帶笑,連心也溫暖了起來。
她抬起頭,冬日黃昏的陽光,竟也有如此明媚燦爛的時刻。
“昭儀娘娘可知,咱們宮中久未有喜事,如今隻怕要添上一件了。”
席貴人坐在昭儀宮殿內的最後一座,瞧好戲似的說了一句。
喬禧如鳳目一橫,“果真是有瞧熱鬧卻還不老實的人,不過昭王與和睦郡主即日便成婚了,席貴人是沒見過成親的麼?怎麼如此小家子,這也值得拿到此處來說麼?”
“貴妃娘娘此言差矣。”
章寶妤吟吟笑道,“昭王與和睦郡主大婚,本是尋常,隻不過稀奇不在成親一事,而在久已癡情聞名齊國的昭王,竟不再抗旨願意迎娶王妃了,隻是不知他答應此事,那麼皇上又承諾了什麼,做了哪一番犧牲才換來昭王點頭,隻怕也唯有皇上和玄機部的人知道了。”
“章寶妤失言了。”
柳蘇玫瞥了她一眼,冷聲冷氣。
“昭王已經二十四歲,皇上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有了兩位公主,可王爺還未娶妻,本已是罕見,難不成你恨不得王爺看破紅塵,自此清心寡欲麼?”
柳蘇玫向來極少插言,更不要說如此氣勢逼人,故而眾妃嬪皆是一愣,再未有誰多言一句。
邵昭儀望了眾人一眼,將目光定格在了柳蘇玫的臉上。
“蘇美人極少說話,但隻要說了,卻比誰都有分量,在這一點上就是本宮也不得不向蘇美人好好學習一番才是。”
柳蘇玫輕輕哼了一聲,因為聲音極其微弱,故而沒有人聽見,也便過去了。
一向倚仗喬氏一族在前朝權傾朝野而作威作福的喬禧如豈是閑得住的人,若非她的統率六宮之位被邵昭儀奪了去,她隻怕早就將此事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隻是礙於如今身份,不得不收斂一些,可她也實在嘴癢,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本宮聽說,玄機部的幾個人將夏芳儀的神位搬出了法華宮,不知道去何處了。”
邵昭儀看了她一眼,並未搭腔,倒是章寶妤卻坐不住了。
“還能搬去哪兒呢?無非是昭王做出了如此一番犧牲,皇上感念他情深義重,將夏芳儀的神位賜給他供奉了吧。”
“這話也是你們胡亂猜測就敢說的麼?”
柳蘇玫怒氣衝冠,她瞪了一眼章寶妤,麵色深沉。
“昭王貴為王爺,夏芳儀生前是芳儀,即便逝去了也有名分在,你不過一個寶妤,位在夏芳儀之下,豈能以下犯上出言不敬?”
“蘇美人這是怎麼了?隻要咱們一提起王爺和和睦郡主便怒氣衝衝的,可是咱們說了什麼話惹惱了蘇美人不痛快了?隻是我卻未曾覺得有什麼得罪之處啊。”
席貴人佯裝不解,挑高了聲音,柳蘇玫臉色一僵,“我隻是看著不公,逝者已矣,豈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絲毫的顧忌,如此信口雌黃,得罪我倒在次要,隻怕得罪了夏芳儀的亡魂。”
氣氛正尷尬不已時,自宮殿門外匆匆走進來一個宮人,跪下叩首,口中卻磕磕巴巴,眼睛亦是紅腫,似是哭過了一般。
邵昭儀聽了半天也聽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便一擺手讓她站起身,蹙眉道,“你慢些說,不必著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將你急成這個樣子。”
“回昭儀娘娘的話,奴婢是聞歌殿的侍女,趙婕妤……趙婕妤她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