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怒的一把拉過其中一個宮醫,語氣急躁。
“你在這裏拿著幾根針紮來紮去便能讓他蘇醒麼?人已經如此虛弱,你為何不立刻用藥?”
那宮醫也被唬得愣了下,“姑娘有所不知,習武之人體質本就與尋常人不同,若是強行用藥隻怕逼出胸前的一口真氣,會使其內力盡失,好了也如同廢人一般,想來紫翊將軍絕對不願如此,至於別的,倒是有一個法子,可我亦不是太醫,醫術有限,又怕鋌而走險會……”
“你還思前想後的做什麼?他豈能再等你斟酌利弊?有什麼法子趕快用上!”
阮宛珂這樣催促著,那宮醫也隻得跟著點頭。
“隻是卻不易,是要飲用人血的,方能彌補將軍失血過多造成的虧氣,這血還不是什麼人的都可以,因將軍精武,內力已深入五髒六腑,故而非要用全陰女子的陰陽互補交替才行。”
“何謂全陰女子?”
“非是生辰八字為辛醜年辛醜月,日子為壬戌或者辛亥,時辰為辛巳或者子午方才可以。”
阮宛珂沉思片刻,“我便是。辛醜年辛醜月壬戌日辛巳時。”
那宮醫震驚不已,“姑娘,將軍非要四碗血之量,你如此纖弱,隻怕連一半也不夠的。還是召集園子中的人,若是再有幾個全陰之人,豈不免了姑娘傷及自身?”阮宛珂隻是嫌他囉嗦,她望了一眼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紫翊,麵色蒼白,胸前的傷口隔著紗布仍舊滲出了好多的血,觸目驚心。
“你且看看,他這個樣子,能否撐到你再找出幾個獻血之人?”
宮醫啞口無言,隻得垂手歎息,阮宛珂心知他們隻怕傷及人命無法推脫責任,便自己從藥箱中找了把匕首,又拿了隻茶碗,伸出手腕割了一刀,頓時獻血冒出,她抬起頭。
“若是我救人自己死了,你們隻管相互作證,是我自願,與你們無關。一個罪婢的命換了將軍的命,想來誰也不會怪你們,反而還有的獎賞。”
阮宛珂說著,不禁皺眉吃痛,起初倒隻是微微的麻疼,不想流出兩碗血後竟有些暈眩,手腕亦是疼痛難忍,似是要被掏空了一般,強撐著湊足了四碗的血,她也隻一個不穩便栽倒在椅子上,卻還清醒著,看著那三名宮醫合力為紫翊灌了下去,又為他上了止血的藥膏,其中一個又匆忙拿著藥和紗布來為阮宛珂包紮,她顧不上自己,隻抬頭問宮醫。
“他可能活?”
那宮醫點頭,“多虧姑娘舍命相救將軍,你盡可放心,將軍內力渾厚,又得獻血救命,何止活著,不出今夜必能蘇醒,隻是姑娘卻要休息上幾日好好的調養一番,千萬不可懈怠,否則隻怕要落下終身的病根兒。老臣為你開一劑藥方,每日照著煎了喝,連著半月,也能助姑娘早日恢複。”
宮醫的話阮宛珂也未曾全部聽進去,她隻記住了紫翊能活,今日便能醒來,她不知自己為何能如此舍命救一個幾麵之緣的男子,許就是緣分,抑或是天意,紫翊夜夜在回廊下的身影,那份孤獨淒涼,讓她隱隱心疼,在魏國宮中的境遇,他與自己何其相似,所謂戰功赫赫名揚天下的將軍,也未必****歡欣。
入夜,疲累虛弱的阮宛珂伏在床邊也睡了去,紫翊卻被胸前的一陣巨痛扯醒了過來,他抬了抬胳膊,發覺有什麼東西壓著,硬撐著低頭,隻見阮宛珂沉沉的閉著眸子,月光灑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朦朧清白,格外寧靜祥和。
他驀地覺得安心,卻突然嗅到口中一股血腥味道,他蹙眉,正瞥見阮宛珂被紗布包紮的手腕上一塊驚心動魄的血跡,他大驚,麵色怒急,又漸漸的柔和,直至隱隱有酸楚之感湧在心頭,他閉上眼,讓酸澀回去,卻還是鼻尖一紅,險些就落了淚。
《漢秦醫書》有記載:習武之人陽氣盛,陰騭衰,若因傷口失血,則以全陰之人脈經鮮血為藥,飲之,方可救治。
如此殘忍醫法,她竟信麼。
隻道世間男兒有淚不輕彈,威武赫然。
卻關鍵時刻要被一柔弱女子相救,紫翊望著還在熟睡的阮宛珂,不禁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冰涼不已,卻是讓人驚歎的國色。
“你為何舍命救我?冰冷無情之人,原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