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暖堂集合,顧姑姑有吩咐。”
阮宛珂略一低眸,“可是重要的事?為何這麼急
?
”
“許是吧,咱們園子許久未曾有大事發生了,若是熱鬧一番也好,這樣冷清我都覺得自己也年老色衰了呢。”
綠霓說罷不由阮宛珂再思索多言,拉起她便是一陣飛奔,直到跑進了一扇朱紅色的拱形大門內才停了下來,足有百名的宮人都已經排好了隊列等著吩咐,阮宛珂隨著綠霓站在最後,也不知琢磨著什麼,總之便是心不在焉。
顧姑姑不多時也進來了,她將眾人環視了一個遍,又拿出花名冊一一點了名,確定無人缺席才幽幽的開口。
“下個月初,入了冬,咱們園子要發生件大事,既是大事,更是喜事,熱鬧事。往年宮中都會在年底舉辦春華冬夜宴,是舉宮歡慶的大日子,今年也是第一次將地點定在了園子裏,自然不便從宮中帶出那麼多的宮人,也是需要咱們園子裏的忙著,這便不像是你們尋常的差事,偶爾有些錯漏罰一頓飯也便罷了,這可是做不好要掉腦袋的,自然,做好了主子賞賜的也是大家人人有份,可聽明白了?”
“是。”
雖說擔著命的風險,可是眾人的應聲卻是大多欣喜若狂,這園子的確是多年不曾熱鬧一番了,瞧著意思,怕是連過年亦冷冷清清的。
回去的時候綠霓一路說個不停,身置要拿出自己壓箱底的一件長裙在那天好好的打扮起來,能否逃離這鬼都不來的地方便指望著這被魏王看上的唯一一次機會了。
阮宛珂卻高興不起來,她一連兩三日也都沉著麵孔,綠霓問她她也不說,唯有她自己心裏清楚,魏王來園子,必然少不了帶著那四位妃嬪,自己已然如此落魄,她是再無心力與鄭夫人及何師師抗衡一番了。
是夜,流光如醉,半月高懸。
阮宛珂獨自坐在窗子前麵,寂靜廊下,燭火明輝。
銅鏡映璧人,昏昏梓香夜。
綠霓和晏紫已經早早睡下了,為著下月初的皇宴,寒宮的宮人們整日忙著收拾園子,一刻也不得清閑,唯有阮宛珂,心思深重吃也不好睡也不安寧,眼看著日漸消瘦下去。
紫翊仍舊如往常一般在二更天提著他那支銀槍出現在院子的回廊下,也不知為何,如此名揚天下的曠世將軍竟然隻被安排在了寒宮做一個看守的門衛,魏王此舉既是不願引人注目也未免太過暴殄天物了。
阮宛珂一隻手托著腮,另一隻手伸出窗子去招呼紫翊,她笑得溫和友善,紫翊遲疑了半響,終於還是邁出了步子。
“你又想戲弄我?”
阮宛珂擠眉弄眼的一連笑了幾聲,又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吵著了屋子裏熟睡的人,這才噓了噓嗓子,正色道,“在你心裏,我便是這樣無聊的人麼?”
紫翊一愣,麵色舒緩了許多。
“我怎知你是什麼樣的人,初次見麵你便騙我說是魏王的儲妃,我隻道與你平生不會瓜葛,自然不管你本性良惡。”
阮宛珂聽了不禁掩口輕笑,“你堂堂的七尺男兒,還與我區區小女子記仇麼?誰讓你那麼好騙,你可知防人之心不可無麼
?
”
紫翊蹙眉,他可從未見過像她一樣竟將錯誤推至別人身上還一副大言不慚理所應當的女子,說她邪惡亦無不可。
他氣得背過身去,唇角掛著一絲怒意。
“姑娘若沒事,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與你閑聊了。”
他說罷抬腿要走,阮宛珂突然站起身,衝著窗子外麵急急嚷了一句。
“我的確是魏王儲妃!”
紫翊停了腳步,不曾回頭。
阮宛珂懈了口氣,聲音小了下來。
“我真的是儲妃玉姬,隻不過殿選初封前幾日得罪了鄭夫人,毀了容色,才錯過了麵聖的日子,之後又得罪了何容女,才被發落至此。”
紫翊的肩膀抖了兩下,似是經風一吹寒冷之感,總之他還是回了頭,眉宇輕揚。
“你的臉……”
他仔細看了一眼,傾城風華,何來毀容之說?
阮宛珂被他望得不禁臉上一紅,她抬起手輕輕撫在麵頰之上,語氣溫柔。
“來寒宮之前,也已大好了。”
她說罷忽而抬頭凝眸,目光爍爍明豔。
“我今日當真不曾騙你,你可信我?”
紫翊驀然一愣,出神之際身上被淺藤菊散落的花瓣砸中了睫毛,發癢不免眨了兩下,唇角竟攀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
“玉姬……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