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妃一直到近黃昏的時候才開始,早已等候數個時辰的貢女們各自找了角落歇息,聞聽選妃官喚了“開始”,一個個的立時神采奕奕起來。
阮宛珂領了牌子排到第三個,她也不知在前好還是在後好,隻是那牌子上麵的玉蝶名讓她不禁發笑洛陽富商玉恩堂之長女玉姬。
不僅名字換了,連出身也換了,由皇室貴胄變為富家千金,自己到底是好命的。
大殿門口陳列的車馬簇簇讓人眼花繚亂,一縱精兵金甲銀盔麵色淩厲,凝重的氣氛任誰都不免心生膽顫,一個年長些的司禮公公從殿門走出來,打量了一番眾人。
“第一位貢女,揚州司馬誌長妹司馬玲瓏,覲見魏王。”
阮宛珂踮起腳極目望去,見隊列中走出來一個黃衫垂發女子,身材嬌小纖瘦,不是美豔,卻格外素雅,舉止溫謙恭和,先是向司禮公公俯身道禮,才盈盈的走了進去。
“原來她就是玲瓏女啊。”
其後而立的兩個貢女望著司馬玲瓏的背影說道。
“怎麼,兩位姐姐認識她麼?”
阮宛珂左側的一個小巧女子不禁好奇的探過頭去。
“豈止認識,她的大名咱們司馬鎮怎有不知的呢,她小名又喚作玲瓏女,一歲能識字,三歲能賦詩,五歲能成文,七歲便可作掌上舞,已有文人墨客將她的事跡寫成詩文在民間傳頌呢。”
阮宛珂心下也是驚奇,次女莫非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女子麼?掌上舞傳說難度極高,要求作舞者身材體質及姿態神色都要精細,一絲不可懈怠,在一麵以人掌形狀的畫卷之上起舞,翩翩迷人,輕盈如蝶,卻隻是聽聞世間有女子會此舞,不曾真正見過,難怪方才那女子如此纖細較小。
“有司馬玲瓏同為貢女,我們豈非入選無望?”
為首的那名貢女一語驚人,這才止住了眾人更加興致盎然的追根究底。
“未必。”
一名藍衣貢女從隊列之中走出來,目不斜視,似是高傲不已。
“我看這位妹妹,倒是極有可能一朝榮耀,位列妃嬪。”
眾人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目光皆落在阮宛珂的身上。
“妹妹有鳳臨天下之姿,若是一朝入選,以當長賀。”
阮宛珂不知她何出此言,隻是詫異的望著那女子,許久才道。
“姐姐美貌,才有入選之幸,妹妹蒲柳之姿,隻不過被家人趕著湊趣兒來罷了,實不敢承受姐姐的好意。”
正在說話間,司禮公公又在殿門口喚著第二名貢女的名字,隻是喚了許久都沒有哪個女子出來應聲,司禮公公便在畫卷之上畫了一個“叉”,直接輪到阮宛珂。
“第三名貢女,洛陽商戶玉恩堂之長女玉姬,覲見魏王。”
阮宛珂應了聲,便提了玉蝶往殿門走,身後方才直言自己必能中選的藍衣貢女立時也上前一步,在她耳畔道。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阮宛珂一驚,側頭看著她。
“什麼?”
還未等藍衣貢女答話,司禮公公便不耐煩的催促起來,阮宛珂見她並無意相告,也隻能作罷,匆匆跟著引領的公公進了殿內。
素聞齊國宮有世間最富庶國都之稱,楚國宮有極樂人間仙境之稱,而魏國倒是低調得很,坊間也極少有關於這座帝都的傳言,本以為不過是魏王背景極神秘故而魏國人三緘其口,也實在是平凡無奇不值誇耀,今日阮宛珂身置其中方知魏王是何等低調深不可測的人。
大殿朱門金瓦,琉璃磚石以框輔金磚玉簾,翠華煙禧的粉飾翡鑽在九鼎寶爐之上閃爍華光,西油賦燃於香爐之內,寶席卷設在案堂之上,後懸“濟世蒼生,皇甫陰德”八字縱玉匾額,之下龍椅軟榻,金絲銀綢,山水潑墨字畫蒼勁有力,意境深遠,一幅寒梅圖遙遙望去如冬雪紛至,千樹花開。
阮宛珂不禁暗自驚歎,齊國雖然有最富庶國都之稱,焉知不是傾其所有以博得蒼生豔羨之名?魏國隻一殿內,便如此金碧輝煌、別有洞天,公眾華貴豈能一語道盡?
阮宛珂雖然失神卻謹守規矩本分,幾步來到正殿之中,下跪輕呼。
“民女玉姬參見魏王,願魏王龍體萬安。”
“你喚作什麼?”
冷冽之語自朝殿之上飄然傳來,渾厚空曠卻擲地有聲,似是力量深重,阮宛珂身子不禁一抖。
“民女玉姬,家父洛陽商戶玉恩堂。”
“朕聽說過,已死多年了?”
阮宛珂一驚,白玉並未曾告訴自己玉恩堂此時年歲高壽,身在何處,隻是借他長女之名罷了,如今魏王問起,不答亦是不妥,可如何應答更是要深思熟慮。
“回魏王,家父長年累月經商不計身體是否康健,,奔走操勞自然身子倦懶,不能長壽縱然民女悲痛,卻也是無可奈何,不勞魏王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