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你作何打算?”
他微微一笑,自滿自得地說:“別看我整天吊兒郎當的,其實也是要幹大事的人呐,老太婆不是說要和我耗著嘛,我正好年輕,可以將她耗得半死不活,然後,拿回我陸家江山基業。”說到後一句時,陸修玩世不恭的神態突然有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李霈默默將他的細微變化收入眼底,點了點頭,已明白他嬉笑言語中的深層含義。
陸修對李霈的認知,比這世上任何人都透徹,李霈雖然從不在他麵前展露倨傲天下的野心,但兩人早就心照不宣。
本來二人隻是拖著,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說破,可如今出來一個得了左虛遊預言,能助興天下的憶水,仿佛這層半透不明的窗戶紙終於被捅破,二人心思,一個欲占天下,一個欲守故土,已經彰明較著。
“你本非宗佑人,遲早要回去,隻是以後,這裏就真的隻剩下我一人了。” 李霈會意一笑,掩飾心中思慮,隻有那纖長的眼睫,隱然有些晃動,可到底也不為人知。
陸修瞟了一眼這個王府牆院,時有修葺的高牆院落,很有王府大院的氣派,但是往事曆曆在目。
在這府裏還一片冷清頹敗的荒園時,陸修就已經是這裏的半個主人,那時候的他們尚且弱小,被困其中,像兩隻困獸般相依為命,終日活得提心吊膽。
轉眼,曾經無人問津的破落荒地,已經煥然一新,連帶著改變的,還有這兩人多舛的命途,多年陰雲壓頂,終於重見天日。唯一可歎的,是他們已經視這府邸為共同的家,哪怕這裏牢禁過他們屈辱的過往。
如今李霈的地位已與之前截然不同,陸修也不再任人宰割,但他們還是留著這個府邸,因為在這渾濁不公的世道,這裏是他們占領的第一片土地。
陸修試圖平靜的內心終究還是掀起點點波瀾,“你且當我隻是出門喝花酒了,像以前一樣,遲早是要回來的,再說了,你不已經娶了嬌妻……”
說到這裏,陸修往後縮了一縮,眉頭一皺,麵露驚恐之色,故意問道:“你不會?”
李霈凝眉,不知他又要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
“你對我這麼情深義重,不會也有那龍陽之癖吧?”
李霈聽了這話,胸中如梗了一道內傷,臉色憋得難看,眉峰一凜,抬手就在陸修馬背上狠狠拍了一掌,“去吧。”
馬兒以為得了令,撒開腿就跑起來,馬背上的陸修身子往後一仰,手中韁繩握緊了三分,隨著馬兒往外去了,臨走前都顧不上罵一聲趕人的李霈,隻遠遠喊了聲:“照顧好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