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將憶水領至前廳，恭敬地退下了。
憶水環顧四周，這裏看似一處普普通通的議事廳，但屋外暗影嚴防，無處不小心提防。憶水雖沒有法術高強到能輕易測人行蹤，但這凝重的壓迫感還是讓她認清了這個議事廳的情況。
仔細瞧廳內，除了李霈，再沒有任何人。
“你在觀察什麼？”李霈坐在一方書案前，挺如鬆柏，冷若冰霜。
憶水疑雲微布：“糾秩言呢？”
“你知道得不少，”李霈淡淡說道。
“你這麼嚴的防守都能讓小李慕進來，不是故意為之？你知道他來王府是為找我，又特意派人請我來前廳，難道不是引起他和我說起糾秩言來？所以，我就是想不知道也難了。”憶水隨便找了和位子便大大咧咧坐下了，也不拘謹。
李慕之前為甩開老太監，躲進了前廳，李霈的確早就知道，並且也是故意讓他知曉來客是糾秩言，為的就是讓李慕向憶水說起此人。
李霈起身，從位子上走開，邊走邊說：“那你一定也猜到，我要做什麼了？”
兩人你來我往，另人不禁想起那日洞中的對話來，也是這麼一問一答間，李霈領略了那份連憶水自己都不曾察覺過的心細聰慧。
憶水自己倒了杯水，大飲一口，說道：“你這人真是隱晦，你有話不能明說？一定要從我口中套出來？”
李霈聞言不語，他早已經習慣了沉默寡言，遇事先探他人底細，從不率先揭露自己的底牌。
憶水認命般地接著說到：“你今日請糾秩言來，並不像上次找尉遲珞那般低調，可見他還是個可以利用的人。”
憶水坦然心中想法，李霈也不多作隱瞞。
“我欣賞尉遲珞，但我也需要朝廷中的勢力，尉遲珞雖有滿腔才華與雄心，但可惜現在身份還太低微，明裏用他，隻怕會招來嫉恨，也太早暴露了我自己。”李霈找了憶水相近的位子坐下，少了幾分在那高座之上的疏離感。
“即使是糾秩言這種趨炎附勢的人，你也要用？”憶水問道。
“是的，因為他父親是朝中言令尚書，一言一行都受父皇重視，與糾家往來，才能有機會把控那些言官。”
對於李霈終於開始主動講出自己的心思這件事，憶水感到略微吃驚。
“但是他還存心與皇後交好，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此人牆頭草見風倒，你也敢用？”來之前李慕說過，糾秩言以前曾想依附皇後一派，也就是那日殿上所見李真之生母，那與李霈也應該是敵對。
“這恰恰是我用他的原因，隻有心有所圖的人，才容易被人操控。”李霈墨色的眼眸中露出不為人知的狡黠。
他繼續說道：“此人一心攀高附貴，之前妄圖攀附皇後勢力，如今北占候戴罪獄中，李真也被關押在寮思府，他知道皇後現在已經自身難保，所以轉投我門下。於我而言，有言令尚書在朝相助，百利無害。”
“那你不怕他有朝一日會出賣你？”
“我從沒有想過把他當做自己人，何來出賣？”
憶水無法反駁，他說的沒錯，糾秩言的功利心太明顯了，精明如李霈，隨意便可把控他，憶水問道：“你許了他什麼？”
李霈端起茶幾上的茶盞，緩緩飲了一口，無所用心地說：“狀元。”
憶水雖然不知道他能用什麼方法讓糾秩言如願當上狀元郎，但她知道，李霈能如此肯定地給出這個答案，必是胸有成竹。
“那尉遲珞呢？”
“除了狀元，他能憑自己本事考任意名位。”
“嘁！”
尉遲珞本事，最有狀元潛力，但是李霈為了籠絡糾家勢力，斷然不會讓他考中狀元。憶水不能改變什麼，之能“嘁”之不平。
李霈飲茶的唇，在茶盞之後，被憶水打抱不平的模樣牽動了半分，勾起一絲笑意，他搖搖頭，不置理會。
憶水雙手托腮，水靈的眼神盯著李霈，一動不動。
李霈旁若無人的飲茶置盞，慢悠悠地說：“你是不是想問，說了這麼多，與你有什麼關係？”
憶水點點頭。
“你可知糾秩言這次來，帶了什麼消息？”
“什麼消息？總不至於與我有關？”
李霈終於看向她，給了個肯定的眼神，“糾尚書準備在朝堂進言，告知皇上宗佑有福星現世。”
“福星？”憶水心中隱隱不安。
“就是那左虛遊老先生親口預言的，天命興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