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虛遊這邊剛醒了酒，那邊有晃晃悠悠地踱步出來，葫蘆裏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得再去尋些來續上。
老頭兒衣衫襤褸，哼著小調，還真像個四處討飯的叫花子，一路上遇著的仆人丫頭都躲得遠遠的，知道他是王爺客人，也不敢隨意攔他，隻看著他往六合山的方向去了。
在老頭子在那半癡半醉的神情下，一雙眼睛卻精明雪亮，有點仙風之色。
他蹣跚著穿進了一片竹林，沽酒小調哼得自在逍遙，他在竹林裏四處轉悠，踢一踢這邊的土，又晃一晃那邊的竹子。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將他喊住。
“你要的東西在這裏。”
左虛遊樂嗬嗬跑到那人站的竹子下，看也不看與自己說話的人，顧自刨起竹子下麵的土來。
泥土中隱隱出現兩個酒壇蓋子，好不興奮，像見了什麼寶貝似的把酒壇子拔出來。
“哎喲喲，總算找到了，我的寶貝兒……”
左虛遊抱出一壇，揭開蓋子，撲鼻的酒香登時飄了滿懷，那醇香的酒氣夾雜著翠竹的清甜，他十分滿意，自言自語道：“這氣味，是竹籬香無誤了！”
順手把土裏另一瓶也抄起來，丟給旁邊那人，明明一直沒有和他對過眼，卻好像兩人打過無數次招呼。
旁邊男子氣質清華，若蓮如玉，長發如錦緞，絨絨暖暖，正是月高。
“見者有份，這壇請你喝。”
月高也不介意酒壇泥垢，伸手就接過酒壺，雪白的衣服上染上了泥灰也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兩人似乎久別重逢的老友，不需要過多的寒暄，就已經默契地舉壺對飲。
“偷酒喝，還這麼天經地義。你還真是本性難移。”
“你也沒少喝，彼此彼此。”左虛遊抹了抹花白胡須上沾的酒，咂咂嘴，一臉享受狀。
“你就這麼把你徒弟的酒挖了，不怕他找你算賬？”月高又說道。
老頭抱著酒壺，臥在竹根，悠悠說道：“鬆子對酒沒興趣，他眼裏都是女娃娃，這酒本來就應該要用來孝敬我。”
左虛遊打了個滿足的酒嗝，吹了吹胡子繼續說：“再說了，是你告訴我酒在這裏的，他要追殺也是找你，然後把你的耳朵割了烤來吃，隻不是知道，老妖精的耳朵佐酒味道如何。”
老頭子抓著腦袋若有所思，月高輕輕喝了口酒，被說成是老妖精也沒有生氣，隻是搖搖頭輕柔低笑。
沉默片刻，月高開口說：“那件事，多謝左老相助。”
左虛遊聽了不高興，全然不在意他的謝意，隻是半歎半氣地說，“你個不老不死的貨，現在都開始喊我左老了，想我百年前也是和你這老妖精一樣是個俊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