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啞然了,哼哧了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我們永遠是朋友。”
四年級上學期,笨笨參加一次全國作文大賽,他居然得了一等獎,居然免費參加一次華山夏令營。這對於笨笨來說,該是天大的喜訊了。
出發前的頭天晚上,笨笨對瓷娃娃說:“我要參加夏令營,你和我媽媽在家,十天就回來。”說完,他輕輕摩挲著瓷娃額頭,等待它回話。
驀然,瓷娃闊臉陰陰的,像水洗的一樣,“你咋的了,怎麼不高興呢!”
“我想跟你一塊去。”瓷娃話音如蚊。
笨笨擔心地說:“我帶你不方便,萬一磕著碰著咋辦?”
“不會的。不會的。”瓷娃連說了兩遍。
華山,離笨笨家好遠好遠哩,迢迢三千裏。他要坐火車,還要渡船,能行嗎?媽媽看他把瓷娃裝進旅行包,忙說:“把它放在家裏。”笨笨憨憨地笑著說:“媽,你看它多像個福娃呀,它能保佑我一路平安。”
笨笨在平原長大,從未登過山,加之他長得太胖,很快被小朋友落下一截。突然,老天爺變了臉,一場大暴雨把笨笨截在了半山腰。
笨笨頭末見到這陣勢,嚇得他哭了。“媽媽,媽媽,我好想你呀!”
“笨笨,別急,等一會兒,天會晴的,別著忙過河。”喜得笨笨結結巴巴地說:“瓷娃,我聽你的。”
笨笨對身邊的三個小朋友說:“都別走,一旦山洪下來,那可就危險了。”
雨過之後,也快黑天了,前方出現十字交叉路口,如果向右走,就會走進死穀,那就十分危險了。瓷娃尖著嗓子喊:“笨笨,向左走。向左走。”笨笨惟命是從。一路上,由瓷娃作向導,脫離了險境……
笨笨似乎離不開瓷娃了,有了它,可以化險為夷;有了它,可以變得聰明;有了它,可以升上初中……笨笨猛然想,瓷娃它通人性,它是個神仙,不可能,不可能,不就一個普通瓷娃,咋會如此神通廣大。
一晃兒,笨笨快長成毛頭小子了,有些事不用瓷娃提醒也能獨立完成了。
這天,笨笨吃完晚飯,獨立溫習功課。
“笨笨,我要走了,永遠地走了,請你記住我的名字—瓷娃。”笨笨一下鬧愣了,你咋要走呢,是我哪個地方做得不對,還是……想到這裏,笨笨無心做作業了,雙手捧著瓷娃,淚水漣漣地問:“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永遠是朋友,你咋反悔了呢!”
“嗬—嗬—嗬—”笨笨第一次聽瓷娃這樣笑,難道它真的要走?
笨笨不住地摩挲瓷娃額頭,瓷娃打開了話匣子。
“笨笨,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你—你—不就是瓷娃嗎?”
“哪個瓷娃會說話,且有思維?”再簡單不過的提問,倒把笨笨給難住了,他習慣地撓撓頭皮,羞答答的。
我告訴你吧:三年前,我在貨架上睡大覺,也許我長得醜,無人問津,隻有你常來看我,非但看我,還用你的壓歲錢將我買了下來。
說到這裏,笨笨怔怔地瞅著瓷娃,頭皮有些發炸,他連忙後退,“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虧你是個初中生?”瓷娃重複了一句。
“我是妖怪!我是妖怪!”瓷娃又笑了,但笑得很坦然。
笨笨突然想起來了,“你,你就是袖珍智能機器人吧!”
瓷娃晃蕩晃蕩身體。
“那你為啥要離開我,是我對你不好?”
“NO。NO。NO。”
“那是為什麼?那是為什麼?”
瓷娃發出爽朗的笑聲,我問你:“你還是笨笨嗎?”
笨笨有些不好意思,他瞅瞅瓷娃,心裏像倒海翻江一樣,三年來,在它的幫助下,笨笨真的由笨笨變成聰聰了。
笨笨終於解開謎底,他一邊向瓷娃點點頭,一邊說謝謝。
“那你不走行嗎?”笨笨提出了一個嚴肅問題。
“我,我已走到生命的盡頭!”瓷娃頗為樂觀地說。
“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笨笨狠勁吻了一下瓷娃額頭,突然消失了,隻留一堆碎瓷片。
“瓷娃,瓷娃,你別走哇,我還有話沒說呢!”
媽媽聽到撕心裂肺喊聲,驚慌失措地跑過來,以為笨笨出了啥事呢,“剛才,你在喊什麼,你在喊什麼?”笨笨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全都告訴了媽媽。
媽媽笑笑說:“傻小子,那哪是瓷娃,分明是‘娃娃神’!”
至此,瓷娃形象定格在笨笨腦子裏。
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