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快到縣城了,我去燙點兒子黃酒,你炒菜去吧。”安家權拿腿碰了劉英一下兒。劉英剛準備起身,電話響了。
“喂,媽,我們今天現在還在省城呢,高速上一直堵著,今天晚上先在這兒湊合一晚,桀娃兒他們還有姐姐他們現在都在我一起呢,我們明兒早上早早的上路,快的話下午也就到了,你們莫操心啊。”
“行,你們可是要留點子心,臘月底要過年的,路上啥人都有,你們在一起有個照應倒還好,主要是開車啊,千叮嚀萬囑咐,大家夥兒的都急著回家過年,咱們不急不急,咱們可不搶啊。”
“嗯,我曉得。哦,那個心兒和她媽就在城裏我老丈人那兒等我,你們也別操心,明兒就一起回來了。”
“嗯,我們曉得。你們吃飯沒?吃的啥?冷不冷啊?”劉英趕忙問道。
“我們都在一起呢,吃得好,住得好放心啊,回來再說吧。掛了”
劉英看著手機,半晌才放下來。
“這孩子,咱們倆吃吧。他們還在省城呢。”劉英盯著火盆將剛剛的通話學了一遍給安家權。沉默了片刻之後,安家權起身熱酒,劉英隻炒了兩個家常菜,兩人將就著吃了便睡下。隻等明天孩子們回來了。
這一晚雪鋪天蓋地的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傍晚時分,先是有一輛紫紅色的福特小轎車拐進了安家權的大院子裏,接著一輛銀色北京現代緊隨其後。安家權和劉英忙的迎出來,正是孩子們回來了。頭裏的這一輛紫紅色福特是安永豪的,雖說已經買了快一年,卻也是老兩口第一次見到。後頭這兩小北京現代是女婿吳力的,也是近來才買不過倆月。
安家權還未等安永豪下車,便湊上前去,摸摸後視鏡,再摸摸車門,又敲了敲車頂,再瞅瞅雨刮,嘴角不自覺的朝一邊歪著咧開。這大概是安家權的標誌,歪著嘴笑。
“咋樣,這家夥咋樣,好使不?路上沒淘氣吧?”一邊說著一邊順著車門線條朝安永豪看去。
“哈哈哈,就知道你盼的是這家夥,誒喲,你瞅瞅,比親兒子都親啊,我們這麼些個人,你就先見著它了。那咋說我也是好司機啊,它一路上哪兒敢不乖捏。這要回來彙報工作,它也是激動著呢!”安永豪幹脆不急著下車,開了車門,一隻腿踏在車邊上。
安家權放聲大笑起來,嘴咧的更大了。
安永慧這邊忙拉著吳遠朝劉英走去。劉英高興的一把抱住吳遠笑起來叫起來。“我的遠兒,婆婆才多久不見,又長這麼大了。婆婆得好好看看”(本縣稱“外婆”為“婆婆”,“外公”為“外爺”)劉英才摸摸吳遠的小手,又捏捏他的臉蛋,再揉揉他的頭,仿佛要把吳遠摸個遍似的。吳力站在安永慧旁邊,讓安遠叫“婆婆”,可小孩子還略顯生疏,看著劉英卻不叫,畢竟已有半年不見,他大概還需要一會兒再熟絡起來。
王豔則拉了侄女安麗心問安家權找“妹妹”——安若雪。原來安永桀和王豔外出打工,就把不到兩歲的女兒安若雪留給爺爺奶奶帶,大半年不見女兒,王豔也很是激動。
“雪兒睡著呢,前兒個她婆婆接去玩兒了兩天,這不今天早上你爸送回來的。我留你爸到這裏玩兒一天,晚上正好和你們一起吃飯,他說啥也不,非要回去,說是家裏母豬今兒要去跑花。”安家權這才將視線從車上轉到王豔身上,又轉到安遠身上,小碎步跑到後麵抱安遠去了。
王豔忙的走進臥室,看著熟睡的若雪,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臉蛋兒,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安永桀也緊跟了進來,兩人就在床邊看著小若雪,看了將近十分鍾,差不多等大家搬了東西都進來了他們才反應過來,進了堂屋。
一大家子人就坐在火盆旁邊,從淘氣的若雪聊到調皮的麗心,從害羞的吳遠說到新買的車。
晚飯自然是早早就準備好的盛宴,大大小小坐滿了一大桌。父子四人熱火朝天地喝了一壺黃酒,在酒桌上整了三小時。這邊劉英帶著姑娘媳婦兒們照看孩子歸置東西,待到爺們兒們吃完該收拾飯桌時,帶回來的東西也都歸置的差不多了。孩子們也早已經混熟。笑聲、哭鬧聲、磕碰聲,混在一起,一時不曾停息,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