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安家起新居
這是2016年的新年,大雪已經整整下了兩天一夜,把整個南山安家溝變成了一個純白色的世界,偶爾一兩隻麻雀飛來,倒成了宣紙上的一點墨跡。溝口不時傳來汽車摩托車的喇叭聲,一隻兩隻烏鴉的叫聲,即使是站在離溝口一裏開外的大坪,安嵩山也將這聲音聽得真真切切。
安嵩山站在自家大院子前,看著這兩層小樓房,紅瓦麵已然成了白瓦麵,白瓷磚在大雪中也不再顯眼。樓房東邊的那一間房與隔壁安嵩祥家新起的三層小洋房恰好就隔著一扇窗。
“也就是二十來年的光景,這世界真是就變了一個樣。二十多年前,咱們家這座二層小樓房那可是整個安家溝,整個南山的頭一座二層樓呢,從南山南邊的譚家灣一直到這安家溝,再到最東邊的王家坪,那就隻有咱們這獨獨一戶二層樓房呢!”安嵩山看著最小的孫子安永天,悠悠地說著,又往嘴裏扔了一把幹黃豆,轉過頭看看房子西邊的小偏房。安永天隨著爺爺的視線看過去,那是就著這二層小樓房蓋得一間小偏屋。其實也不小,一進門堆著小山一樣的土豆、紅薯,整整齊齊的排著百十來顆打了霜的凍白菜,存著兩木箱子奶奶昨天新打的豆腐和一筐菜豆腐。過來是一張老舊的八仙桌,上麵擺放著筐筐簍簍的東西,八仙桌下是一個已經廢棄的火坑,現在隻放著安鬆山的幾個秤砣。最裏麵還有個大土灶,已經劈好的柴捆成五六捆碼在灶台後麵。鍋裏還冒著熱氣,那是今天的豬食。安嵩山吃完最後一把幹黃豆,抬起頭看著堂屋。“那時候,我才四十多歲,那時候,他們都叫我安大、安大哥、安大隊長、安大老板…”安嵩山還是盯著堂屋門,好像是對安永天說著,也好像不是對著安永天。
屋子裏,電視開著,回放著今年的春節年歡晚會,一群七十多歲的老人家喊著老腔,電視的聲音調到很小,聽不清他們在喊些什麼。安俐、安業還有安嵩祥的媳婦兒賴巧秀以及對麵兒羅家的羅德祿在堂屋裏麵麻將桌上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堂屋靠外的是另一桌玩紙牌的,有安家政、錢開平、老齊。其他人則是圍著牌桌,有的站著,有的坐著。堂屋中間放著一大盆炭火,燒的火紅火紅的。安伶在廚房裏忙裸著,安老太太在一旁打下手,說是打下手也就是幫忙著拿個盤子遞個毛巾的,安老太太已經是71的歲的人了,又有高血壓,也不敢太過勞累。洗菜、切盤、下鍋…雖然身體不太舒服,安伶還是利利索索的做出了兩大桌子菜。
酒足飯飽之後,羅德祿、老齊等都各自回去,安家政同羅德祿一起作伴,順道也回去了,。屋子裏隻剩自家一些人,安嵩山兩老、安業夫妻倆,安伶和女兒朝陽、安俐錢開平兩口兒圍著火盆坐成一圈。簡單的聊了幾句家常之後,安業抿了抿嘴,收了笑臉說道:“今天就是想把事情定下來,從去年到今年我也一直想幹這個事情,尤其是看了朱仁家的別墅之後,就更覺得我肯定能蓋的比他好。家裏這兩個老的也都六七十歲的人了,我也想讓他們享兩年福。再說,我安業也是四十多歲的人那裏,也想好好幹一件實實在在的事情,讓這家族裏的人,讓這老家的人能看得到我安業的成績。我們家在市裏的房子那麼漂亮有啥用,他們也看不到。至於這個前前後後的設計裝修什麼的,也都簡單。你們兩姊妹也都每人給安排一間房子”安伶安俐兩姐妹一聽這話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他們兩姊妹也想以後可以回老家來有個住的地方,老了經常回回娘家找找以前的老朋友們玩一玩樂一樂,安嵩山老沒什麼意見,隻說要搞就早點搞。隻有牛婭白了安業一眼,臉扭到一邊去,略有忿忿地說“就知道一說,你錢呢?錢在哪裏?到時候又來跟我哭窮,今年又有理由不給我們娘兒倆錢了。”
“錢我不要你管”安業並沒有看牛婭一眼,硬硬的丟了這一句。牛婭知道安業今天晚上喝了酒,這已經是他早下了決心的事情,之前在家也爭過很多次了,也改不了了,再說下去隻能吵架,也就哼了一聲踩著九寸高跟鞋“蹬蹬蹬蹬”起來上樓去了。幾分鍾的沉寂之後,大家開始討論門前的樹怎麼弄,家裏的東西怎麼搬等等具體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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