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離開又快速回來,將手中藥盤放在地板上,用棉球將血擦過,再沾著止血粉末均勻灑在傷口上,當務之及還是先將血止住,看著那血肉模糊極深的傷口,怨怒的手勁變得極輕極輕,生怕手太笨拙弄疼它。
她的臉幾乎整個埋在他****的胸前,暖暖的氣息拂在胸前猶如羽毛一樣撩拔著他,她意識單純替他包傷,卻忽略他也不過是個正常男人,更何況胸前可是他全心愛憐可望而不可得的女人,環抱的手臂將她圈住,一點一點的收緊手臂,可最後,在她轉身拿傷藥時,雙手狼狽的撤開,幸好她心神全在傷口,一點也沒發現他一臉懊惱得直咬牙的反省模樣,狠罵自己剛才到底想幹什麼呀?最後為什麼又收手?
她仍在忙,血終於止住了,就這會功夫她就滿頭汗了,曾經見過不二幫天虎包紮過傷口,隻要抹上冰涼解痛有助愈合的藥膏,就可以包紮了!
包紮,這個……她不會!
要怎麼包呢?
“先用棉布覆住傷口!”
看她急得滿頭汗的拿著紗布左量右看,就知道她需要幫忙,他適時開口提點,心情愉悅的提供自己充當她練習包紮的道具。
“哦!”她應聲照做,完成了,可是下一步呢?反正想不到不如直接問,“接下來呢?”
常年冰臉酷樣的傑帝眼神無法不寵愛的笑望胸前的她,一步一步的指點她幫自己包傷,她也算根良木,雖然慢了點不過她總算包好了,成果還挺有章有法的。
“包好了,你不要再泡了,起身吧,記得動作慢一點,傷口不能再沾水!”大功告成,顧不了雙手還有血,手背擦去額頭緊張而出的汗,準備先出去免得他起身尷尬!
這個時候不都是女生覺得尷尬才是,怎麼遇到他就倒過來了,咕噥著她端著藥盤轉身。
手,卻被他抓著握住,她詫異的望著他拿過藥盤,拿著池邊溫熱毛巾替她仔細擦幹手中血跡,然後他倚著浴缸舒服的閉著眼。
“你的雙手是最純淨的,不該讓血腥褻瀆了它!”
“傑帝……”此時她才明白,身處極道多年為什麼是進入正常世界的今年才開殺戒,原來他一直用她不知道的方法珍惜她,她該怎麼謝他!
“今天麻煩你了,你出去吧,我再泡會!”而就是一會,感性的他又變回疏離冷硬,旁若無人的享受著按摩缸水的按摩力道。
“是呀,你今天大大的麻煩了我,不想繼續麻煩我就起來,快點!”他的疏離惹來她的怒火,心裏將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罵了百遍。
“不要!”很幹脆的任性語調,原來傑帝也會有耍賴的時候,躺了幾天,全身骨頭酸脹得快炸開了,再不好好按摩舒解一下,他怕忍不住衝到格鬥場去飽打沙包一頓,到時不二一定幹脆用迷藥迷昏他睡個半月了事。
“那也不能泡,起來!”她想去抓他起身,手又收了回來,一來他重傷在身,二來以她的力道拖不動他分毫的。
大概是傷藥發揮了效果,傷口不再痛,傑帝舒服得想睡了一樣。閉著眼看似享受,實則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麵對她,威嚴冷厲的麵孔在被訓後怕是擺不出來了。
浴室內再聽不到聲音,在他以為她已經出去了的時候,一雙冰涼的小手慢慢爬上她的肩臂,柔嫩的十指熟練的按著他酸痛的穴位,除卻按下的瞬間痛過之外,全身像散筋一樣舒解開來。
很舒服很舒服,他卻忙不迭的製止她的手,“不可以,你的手不是用來做這種事,你快出去吧!”
“傑帝……”她咬著唇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她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女人,為什麼,他總將她捧得那麼高,對她的能力充滿著連自己都不具備的信任。
“……我隻是我,就算不凡也是你們給的!”這句話她早該說了,宮昔羽隻是個親人不愛的可憐蟲。因為竹牙令,因為至尊的他們守護,別羽才變得珍貴,而這份珍貴她從來不曾珍惜,總在不懂事的厭惡,抗拒。
“不是這樣,你就是你,是獨一無二的別羽!”他絕對不允許她妄自悱薄,激動的極其堅定的抓住他從來不敢碰觸的手。
抽泣聲壓抑著仍然傳了出來,豆大的眼淚簌簌的直流而下,她敗了,總是敗在他的堅定,深深感動他那份珍惜和愛,愧疚交出的心已經拿不回來。
抽出雙手,她固執的再次幫他按摩,這是她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也是她一定要做的,她的心至少會舒服一點。
他沒有再阻止,僵硬的身軀慢慢放鬆下來,卻也像癱了下來一樣無力,
“你——知道了是不是?”藍眸黯然卻犀利的逼視,本該平靜安和的氣氛因為他的話再次籠罩沉重的悲傷內。
這句話對別人來說可能無頭無腦,但她知道,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她想否認的,可以直視他悲痛集聚足夠爆發的深邃藍眸後,那些自辯的字眼消失在舌尖。
“你出去——出去,不要那麼望著我,我一點也不可憐,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出去!”他受不了她愧疚委屈的眼淚,受不了她為他心疼的眼神,他是值得驕傲的,至少在她心裏要永遠是。
“傑帝不要……”她想停住淚不想再傷他自尊,可是淚就是停不了,反而流得更凶。
“出去!”他作勢要起身推她走,動作大到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口。
“好,我出去,你不要動,不要動!”為了他的傷,她忙不迭答應,確實他平靜,至少低頭看起來是,她撐起發麻的腿往浴室外退,將門也給合上。
門外,她無力的跪倒在冰冷地板,想號陶大哭一場,發泄心裏不能償還的愧疚和痛,可她卻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一點聲音,從她知情的那一刻開始,她再也沒有自私的權力。
隻要能為他做的,她都會做。他不想她做的,她不能做!他害怕她做的,她不能做,也不能讓他知道。
他不要她的愧疚,更不要她的補償,可她愧對他也無法麵對自己,過去幾天她還以為自己可以裝做若無其事的,可是每一天過去她卻越來越辛苦,每看到他一次,她的心就很痛很痛。
她該怎麼做?她可以為他做什麼?
突然,一個想法像雷電在大腦一閃而過,她怔愣得忘了哭,洶湧不斷的眼淚同時止住,黑眸出現短暫掙紮,她僵硬著嘴角扯開一抹笑。
是啊,她應該這樣做!
應該!
她要給他留一個親人,不是同伴,不是原尊,是親人!
就算沒有她,他也不會再孤單,不會再以著傲慢的刺掩飾心寒無底的寂寞。
跪麻的雙腿顫抖著站了起來,擦靜眼眶的淚,抹掉麵上淚痕,她揚起一抹義無反顧的笑。
然後……抬起手,解開黑色小針織外套的衣扣,手緩頓往一秒,脫下,丟在地上,然後,吊帶白色雪絨及膝裙的肩帶滑下肩膀……
終究****一身站在臥房中央,她盡了全力來壓抑心裏無來由的恐慌和退卻情緒,顫顫的轉過身以長發和裸背麵著浴室門,她的大膽隻能到這裏,隻有這麼多了!
大力呼吸長長的空氣,緩解緊張和羞澀,更堅定勇氣和決心,不能讓泛冷的身軀顫抖,他會感受傷的。
緩緩閉上眼,靜靜的等,等他出來,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