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寵嘛,隻怕是談不上。隻是,我這會兒才知道,咱們這位皇帝到底有多黏人。成天到晚的呆在景陽宮裏,妹妹也知道,景陽宮一向窮困潦倒的。我自己都快前胸貼後背了,還得管著他的吃食。這不是為難我嗎?”
慕容瑾自動忽略了雲霓裳的第二句話。那句惋惜,如同一根針,紮進慕容瑾的心裏。不見皮肉之血,內裏卻已是血流成河。
花仟閻看看慕容瑾僵硬的脊背,再看向雲霓裳時,眸光裏便多了幾分冰冷和狠厲。他最無法容忍的,便是有人企圖傷害他想要保護的這個女人!
“那姐姐真是好福氣了。隻是可惜......算了,不說了。”
雲霓裳的話,突然終止。慕容瑾本正認真聽著,卻沒想到雲霓裳的自製力如此高,話都到嘴邊了,卻又再次咽了下去。
心中的那種預感越發的強烈了,總覺得有些事情正在脫離自己的控製,似乎有些事情正在發生著。那種無力之感,讓她的心髒更加的緊繃了起來。
她討厭這種無法控製的狀況,討厭這種有些事情脫離控製的感覺。總覺得似乎有什麼被自己忽略了,可到底是什麼,卻又總是想不起來。隨風飄動的紗鰻後,一些影像或隱或現,感覺就快要觸摸到了,可是下一秒卻又突然覺得離得很遠。
慕容瑾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了。此刻,她甚至都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越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從雲霓裳這裏套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大腦卻越是似乎打了結似的,無法轉動起來。
“妹妹真是愛開玩笑。來,吃水果,今天江南進貢的柑橙可是又大又甜,妹妹嚐嚐。”
慕容瑾將滿兒端上來的一盤已經切好的橙子推到了雲霓裳的麵前,低著頭,指尖捏著一顆葡萄,認真地剝著皮,不知是葡萄皮太難剝,還是她的心神太亂,需要太多的時間穩固,一顆葡萄皮,她卻剝了許久都不見下一步的動作。
“姐姐,那葡萄都快被姐姐剝得隻剩下核了,姐姐可還怎麼吃啊!江南新進的柑橙,是陛下新賞給姐姐的吧?聽說,最近在江南一帶有些逆黨很是活躍,也不知道這柑橙是怎麼運過來的,有沒有被下毒啊?”
雲霓裳看看那些柑橙,卻不見動手。隻是呆呆地看著那些黃燦燦地橙子,隨口說著。現如今,江南來的東西,她可不敢隨便亂吃。
“怎麼?江南一帶最近很多逆黨嗎?抓住了嗎?”
慕容瑾好奇。“逆黨”二字,也不知道是扣在哪些無辜百姓頭上的名頭,隻怕又是那些貪官汙吏陷害忠良的手段吧?
慕容瑾嗤之以鼻。她一向最討厭那些贓官。那些人,就是一個王朝的蛀蟲。雖然每次所吞並不多,可一次次地積攢下來,卻足以將一個泱泱大國覆滅!
“嗯!聽說還牽連......好了,朝政上的事情,也不是咱們後妃討論的。就不說了。天也不早了,可是累了一天了,該好好歇息歇息了。姐姐要早些歇著,別太難過了,節哀順變。”
雲霓裳淡淡一笑,起身,盈盈一拜,轉身便走。
她一向自製力極強,有些話,不該經過她的口傳出,她是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的。所以,在跟慕容瑾說話的時候,她極其小心著,不多說一個字。剛剛險些泄露,真是讓她暗暗心驚。
看著雲霓裳不斷加快的腳步,那剛剛還十分歡快的腳步,這會兒倒好像是在逃離什麼人,逃離什麼地方似的。
慕容瑾微一皺眉。
難道她已經可怕到這種地步,連雲霓裳見了她都拚命地想躲著?
不及多想,也懶得再想。剛剛同雲霓裳的一番對話,卻沒有接受到什麼重要的信息,讓慕容瑾覺得無比的頹喪。
她重新趴在了桌子上,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懶散,也有些疲倦。她微微闔著雙眼,整個身體好像沒有了支撐,隻靠一雙手臂那麼吊著。
悶悶地鼻音從她的雙臂間傳來:“仟閻,最近宮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總覺得有些事情發生了,總覺得有些事情被忽略了。而那種找不到因由的無力感又讓她覺得煩躁,頹喪。那種有事情發生,她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充斥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
“沒聽說啊。一切都跟以前一樣,沒聽到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動靜啊。也就剛剛雲霓裳說的,那個什麼江南逆黨的事情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一些貧苦的百姓罷了,能是什麼逆黨?怎麼了?”
花仟閻冷冷一笑,自從司馬景登基以來,“逆黨”一詞,幾乎天天都可以聽到。要麼是河東,要麼是江南,一會兒又跑到了西北邊陲,反正整個大魏朝,除了洛陽城,就沒有哪兒不鬧逆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