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愣了半晌,才終於有了些反應。一雙澄澈的眸子無辜地眨了眨,轉頭看了看跪在地上不敢作聲的滿兒和小花子,突然大叫一聲,推開司馬景就往寢宮跑,邊跑還不忘指責跪在地上的兩人:
“滿兒,小花子,你們倆太不夠義氣了!”
直到這一刻,司馬景才意識到,慕容瑾叫的滿兒,居然同錦天身邊的那個小廝長得一模一樣,而且同樣都叫滿兒。
一種夾雜著憤怒的興奮,從心底升起,讓他自己都分不清楚這一刻,他到底是開心,還是生氣。
他騙了自己,而且是從一開始便是謊言。一個接一個的謊言,甚至為了讓自己不注意到她,居然還忍受著讓所有鄙視的苦悶,以一張醜陋的容顏示人。
司馬景看著慕容瑾幾乎快要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快走兩步,猛地站在了慕容瑾還未來得及關閉的門內,看著慕容瑾滿臉的焦急,然後又突然轉身跑到床上,用被子將臉捂起來的樣子,他又不由得笑了。
原來,那個總是講大道理,而且將所有的事情都講得那麼輕鬆的錦天,也會有如此嬌憨可愛的一麵啊!
“錦天?嗯?”
司馬景一步步走到床邊,伸手掀去慕容瑾頭上的被子,語氣中帶著怒火,卻也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
慕容瑾無奈坐起身,麵對著司馬景笑了笑,又趕緊從司馬景手裏強過了被子,整個人都縮在了床角:
“嗬嗬......皇上......”
一股無名的怒火,好像早已蓄勢待發一般,這一刻全部噴薄了出來,朝著慕容瑾,朝著這座顯得格外單薄的寢殿:
“慕容瑾!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是欺君?!”
開口,便是一頂讓任何人都無法掙脫的帽子。而這頂帽子,慕容瑾卻早已經自己帶到了自己的頭上。緊張之餘,她卻突然冷靜了下來,冷眼看了看司馬景,猛地將被子仍在了一邊,直視著司馬景,沒有一絲畏懼:
“欺君又如何?你當真以為你是君主,就可以左右別人的一切嗎?!司馬景,你還真不愧是司馬家的兒子,一點兒也沒有遺傳到姨母的善良仁和!”
司馬景一愣。本來應該是自己發火的,明明是自己被欺騙了,為什麼突然感覺好像是自己錯了,而她並沒有犯什麼錯呢?難道她騙了自己,自己還不能說她了不成?!
“我的性情如何與司馬家有什麼關係?與你的姨母又有什麼關係?!現在明明錯得是你,欺君的人是你,你倒好意思來指責起我來了?!”
真是奇怪!就算說自己的性情是遺傳司馬家,畢竟自己是司馬一脈的後人,還有所依據。居然提起她的姨母!她的姨母跟自己能有什麼關係?!
等等!
司馬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睜大了眸子。而慕容瑾接下來的話,卻是確確實實印證了他此刻的猜想:
“怎會同姨母沒有關係?!你難道不是林婉卿的兒子?你不是林家的後人?難道如今司馬家的權勢比林家大,林家末落,你就不是林婉卿的兒子了嗎?”
這一聲聲的詰問,問得司馬景一陣臉紅。
母親嫁給父親後,似乎同宮外的一切便沒有了聯係。自從林如海去世之後,更是沒有一門親戚似的,獨自一人在宮中孤零零的。以至於,連他都已經忘記了,母親還有一個姐姐,而那個姐姐嫁給了靖武將軍慕容霸天。
“這.......”
司馬景啞口無言。慕容瑾卻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
“怎麼?無話可說了?如此冷血,不認親情之人,果真不愧是帝王。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還真是說得一點兒都不假。司馬景,你這個帝王,看來也是做得十分順手了。”
慕容瑾一陣冷笑,又重新坐回到了窗戶,將頭猛地一轉,看向窗外,眸底卻總有一團亂麻糾纏在一起,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取舍,甚至不願意做出選擇進行取舍。
“錦......”一個字剛出口,司馬景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看了看慕容瑾,繼續說道:
“你真是會轉換矛頭,轉換話題啊!哼!不過,就算你再如何的聰明,如今也已經身份泄露,怎麼,你不打算給朕一個交代嗎?”
這件事情可不能那麼輕易地就揭過去,她休想那麼輕鬆就逃過!
司馬景目光灼灼地盯著慕容瑾的後背,盯得慕容瑾全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