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瞅了我半晌,那眼神就像是瞅著一個弱智似的:“幾天不見,你不會腦子給摔傻了吧?!你真以為我們湊夠了錢巴巴地給綁匪送去就能把你給換回來?他們隻會覺得又有個沒長腦子的冤大頭送上門來了,這邊廂和和氣氣地收了錢,那邊廂早就把你用草席一裹丟到黃浦江裏喂魚去了。對了,我還真沒想到曹遇安的能耐那麼大,單槍匹馬就把你救了出來。我跑去找你的時候碼頭上那夥人還惦記著把你們倆捆了捆一起扔下去呢。”
我雖然明知事情的經過,但二哥這番話卻著實讓我愣了愣。二哥見我沒什麼反應,便故作輕鬆地拍了拍手朝我走來:“他們竟然那麼惦記,我也不能不滿足他們的願望。所以啊,我也就讓手底下的人把這夥人捆了捆,扔到黃浦江裏喂魚去了。”
他的冷靜裏帶了些讓我看不透的東西,是冷酷、嗜血還是別的什麼,總讓我疑心這是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了。我撇撇嘴,用我能表現出的最不屑一顧的語氣說道:“唔,怪不得大家都說你這次回來有出息了,這樣看來果然此言不虛。不過你既然那麼厲害,那麼有沒有查清楚綁架我的那些究竟是什麼人?我一個普通的女學生,又不是鍾鳴鼎食之家,又不是腰纏萬貫之人,他們來綁架我有什麼道理?”
二哥賊兮兮地看著我,滿臉的精明藏也藏不住:“本來也隻是想敲山震虎,但誰料想一不小心敗露了行跡或者被你發現了身份,一時之間沒了章法,隻有殺你滅口這一條路了。”
他的猜測讓我再一次陷入思考之中,被綁架的這一路上我都是在昏睡中讀過的,等我醒來,唯一能記住的也隻是那個惡狠狠的蘇北口音。然而一來我被蒙著眼,並不知道這人的體貌特征,二來我搜遍了記憶的角落,也不記得我曾經認識這樣一個人。那麼如果真如二哥所說的那樣,是因為身份敗露才要痛下黑手,那麼我究竟是在哪個環節識破了他們,又或者是說讓他們一廂情願地認定被我識破了真身呢?!
細思之下,我竟覺得背上冒著森森的涼意,因為在我被綁架的這段時間裏,唯二和我有過接觸又是熟人的便是顧作言和曹遇安。顧作言那天對我坦陳了他的隱秘身世,也就是說放下了心防和芥蒂,既然如此又有什麼道理要害我?而曹遇安就更沒有道理害我了,他不僅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重要的是他為了救我幾乎丟了性命。可反過來想想,他們的秘密在我麵前都成了公開的消息,而我也就成了懸在他們頭頂的一顆定時炸彈,輕而易舉地就能讓他們諱莫如深的秘密公之於眾。想到這一節,我隻覺得一陣天昏地暗,若這事兒說是他們倆任何一個幹的,於情於理竟然都說得通。
我歎了口氣,轉身對二哥說:“不知怎麼的,這些天真真實實地感受了身心俱疲的滋味。二哥你千裏迢迢地趕回國,我倒是想離開這裏遠遠地再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