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之後緊接著就是一聲驚雷。
馮賽楠的這個問題讓我很緊張。但這道雷聲倒是給了我一個借口。我裝作聽不清的樣子,把一隻手掌放在耳朵後麵,在上麵問道:“你說什麼楠姐?”
她看了看我們,又抬頭看了看天氣,向我們揮了揮手,“好了,你們趕緊進去吧。我看這天馬上要下雨。我必須盡快回去了。到了船上會有人給你們打開集裝箱的。我已經聯係好了‘蓮花海’號集裝箱輪的船長和大副先生。你們保重!”
“謝謝你了楠姐!”我們仨感激地說道。把箱子放好之後,就返回來和馮賽楠一起把集裝箱的門關上。
當門被關上之後,裏麵頓時是一陣寂靜無聲。像是忽然與世界隔絕。空氣似乎都不再流動。
馮賽楠在外麵把集裝箱的門給關好,然後用特製的工具重新把通關的封鉛給圈好固定上。當一切都做的了無痕跡之後,她看了看四周,拎著守門人給她的包,迅速且無聲地離開了這成年上萬堆場裏的一個普普通通集裝箱旁邊。此刻那雷聲閃電漸漸逼近,當她返回到守門人的小屋之後,滂沱的大雨迅速地下來。燈光所及之處,是四散滴濺的混濁水花。
她把工具還給了守門人,同時還給了他一個很厚的信封。裏麵裝著一遝當地的最大額鈔票。守門打開信封,用拇指撚了一遍那遝嶄新的鈔票,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馮賽楠準備離開,守門人給了她一件黃色的雨衣。留在這兒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稽查隊隨時都會到這個崗哨來巡查。她必須盡快離開。做好了這一切,馮賽楠披上雨衣,走進了滂沱的大雨之中。她瘦削的身體很快就消失在昏黃路燈之下那霧氣朦朧的街道那頭了……
……
楠姐說的沒錯,她準備的相當充分。在這集裝箱的尾部位置的確有一個不算大的空間,有睡袋,吃的東西,喝的東西,急救的藥品,照明用的手電筒,三把用來應急的鎢鋼軍用匕首,等等其他的一些。
我們在裏麵非常平靜地生活了兩天,期間除了幾次令人感到尷尬的上廁所時間。莫菲說在我們兩個男人麵前感到非常地難堪。可是這又無法回避。我們倒是無所謂。
除此以外,外麵世界裏的一切似乎都與我們無關,即便是一夜的大雨之後,尼羅河泛濫淹了開羅的一部分城區的事情都像是另一個星球的故事。
在那天清晨——至少手表上顯示的是清晨,終於,有個東西將我們緩緩地抬了起來。我們立刻趴在木板上一動也不動。叉車將集裝箱送上了轉場卡車。
卡車的一陣顛簸之後,港口龍門吊將我們所在的集裝箱高高吊起。一段超重感之後就是失重的感覺。雖然看不到,可是我們都知道現在差不多應該是被吊在空中幾十米的高處。我們都在祈禱著集裝箱或者是龍門吊千萬別出什麼事情。
而後,一陣失重的感覺襲來。我們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身體在迅速地下降。我想我們現在已經在船上了。
沿著遠洋集裝箱貨輪的導軌向下滑行了一陣,我們所在的這個集裝箱被送到了船艙的最下麵。隨後猛地震動了一下,龍門吊的抓鉤鬆開了。而後沒多久,有一個集裝箱摞在了我們所在的這個集裝箱的上麵。
我們在這狹小的空間裏麵等待到了下午四點多,就聽到長長的起航笛聲。我們的這艘“蓮花海”號集裝箱輪似乎已經開始駛離亞曆山大港了。
從船艙的底麵傳來船舶主發動機以及螺旋槳的震顫。
“再見了,亞曆山大!再見了,埃及!再見了,讓我們實現了夢想的撒哈拉!再見了,曾經在這片陸地上經曆過那麼多事情的大非洲!”我在心中想著,“謝謝你楠姐!”
我始終對馮賽楠有一種愧疚之感。
當“蓮花海”號駛離港口,向東北航行,來到公海上之後,沒多久,我們就聽到了這個集裝箱門有“砰砰”的敲擊聲。
有人在外麵向我們發信號。我們也趕緊有節奏地敲擊了幾下箱子的鐵皮,作為回應。
隱隱約約地聽到有人在喊:“他們是在這裏麵!”
一陣金屬的撞擊聲之後,門被打開了。經過了三天躲在黑暗之中的時間,我們終於又見到了自然光線。時間接近黃昏,在這最底層的貨艙向上望去,在兩邊整齊的高高摞起來的集裝箱之間,出現了一道散布著晚霞的明豔天空。
給我們開門的是一名戴著黃色安全帽的水手。他年齡看上去不大。隻有二十歲的樣子。後麵跟著幾名船員,其中的一個戴著白色安全帽的人年齡看上去要大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