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知罪。”將軍聽著喬沉那宛如從遠古而來的空靈的聲音，惶恐地請罪。
“哦？”喬沉微微眯著的眼索性閉上了，他繼續道：“將軍何罪之有啊？”
“屬下助長敵方氣焰，誇大其詞，扭曲事實的真相，請海聖靈賜罪。”將軍冷汗直冒，人人都說這喬沉的性子古怪得很，今日算是領教到了。
“助長敵方氣焰嗎？”高高在上的喬沉忍不住嗤笑一聲，“可算得上是通敵叛國的罪名？”
“海聖靈在上，我家三代在朝為臣，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呀！”將軍此時頭腦一片空白，哪裏想到一句話竟然把自己推到了通敵叛國的罪名上，現在是懊悔得緊呀。
“我當然知道你忠心耿耿，剛才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不過這罪是免不了受罰的，正好陌軒缺一個看門的侍衛，你去補上吧。”
“謝海聖靈賜罪。”大將軍跪恩謝罪後，悻悻地退了出去。待到將軍走遠後，喬沉喚出了黃金海龍，駛向陌軒。
喬沉望著陰暗的陌軒，就像是看到將要蘇醒的黑龍一樣，激動之情充斥在他冰一樣的心裏。他像看著絕世珍寶一般，嗬護的，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在那抹銀色的身影呈現在他的眼眸裏時，眼裏的微光迅速暗淡了下來。
“參見海聖靈。”涴涯領著陌軒裏的侍女跪在門口，迎接淺瑟海的王。
“寂庭帝國的軍隊將到臨海縣平定流民起義，你去海麵收集怨靈。”經過喬沉的深思熟慮，最後還是決定讓涴涯去收集怨靈，待到黑龍被召喚出來時，就算寂庭帝國知道了他的攻城之意，那又能奈他如何呢？喬沉盯著涴涯發間的碧綠色管型發簪，伸出手撫摸著奇寒無比的玄冰玉壺，“可有異議，涴涯？”
“不敢。”涴涯依舊低著頭，玉指忍不住抓緊了冰冷的地麵。
“你這身子受不住的。”喬沉扶起涴涯，卻見涴涯晶瑩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滴，落到地麵迅速化為了珍珠。
涴涯輕輕地拂開喬沉的手，蹲下身來，望著那一顆顆晶瑩圓潤的珍珠，如白蔥般修長光滑的手拾起其中一顆，緊緊地握在手心裏，眉間壓抑著的痛苦之情著實令喬沉揪心。她不怕喬沉利用她來收集怨靈，她最怕的是喬沉對她的溫柔，那會讓人致命。
喬沉俯首看著她，恍惚間覺得她還是那個天真純淨的懵懂少女，而他也是那個狂妄的天之驕子。隻是時間在慢慢溜走，指間握不住昔日無暇的時光。幾千年的沉澱終是洗去他一身的狂妄不羈，留下內斂與成熟。涴涯的抬頭打斷了喬沉的思緒。他盯著那雙蘊潤著水氣的眼睛，楚楚可憐，沒有一絲仇恨的目光。那一刻，他幾乎就要心軟了。什麼仇恨，什麼輝煌，都讓它見鬼去吧，他想做的就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和涴涯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你知道嗎，那些怨靈也是渴望輪回的。”這一句話把喬沉拉回現實，他又換上了那張寒冰似的臉，不帶感情的眼眸。
怨靈，這種充滿怨念的東西也配輪回嗎？
喬沉抬起頭，不再看涴涯，而是望著她身後那一片黑色的房屋，那裏麵關著的是他曆經百年收集的怨靈，是他召喚黑龍的力量源泉。
“陌軒裏有多少怨靈？”喬沉冰冷的聲音宛如從遠古的洪荒世界而來，令玄冰玉壺裏的落戈也打了個寒顫。他忽視了涴涯的話，直接問道。
“涴涯。”落戈擔憂地輕聲念著，他對著壺璧，說道：“我來保護你。”
涴涯像是沒有聽到落戈的話一樣，麵不改色，隻是把靈力輸送到玉壺內，靈力在玉壺內形成了兩個字：沒事。她說道：“回海聖靈的話，已經有九百八十六萬。”涴涯的聲音在發抖，她知道還有十三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怨靈就可以喚醒伏墟穀裏沉睡千年的黑龍了。
一抹舒心的笑出現在喬沉那千年不變的冷酷的臉上，這樣罕有的笑容讓一旁的涴涯也愣了愣，這樣的笑容隻存在於她的記憶裏。但是，她馬上想到了那百萬隻受罪的怨靈，涴涯憤憤地咬牙，站起來轉身疾步走進陌軒，毅然地沒有回頭，雖然她知道喬沉一定在用憂傷的目光看著她。
因為她知道，喬沉這個笑容帶來的不是快樂而是一場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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