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剛剛進入蓮心亭,便看到翊王隨意的坐在地上,發髻淩亂,臉色蒼白,衣衫褶皺,左肩的斷箭沒有拔出,身上到處都是凍結的酒水。身邊一個酒壇全部碎了,散落的壇片格外顯眼。
楚芊不顧地麵上已經凍結的酒水,直接跪了下去,“王爺……”隻說了這兩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自他進入翊王府,就沒看到過這樣的翊王。
“本王這幅樣子,很可笑是嗎?”
楚芊沉默,這樣的問話,她不知道該怎麼答。
“本王很沒用是不是,連自己的母妃都救不了。更可笑的是,本王竟然十五年了才知道這件事。”說著,薛晨一隻手就要砸向蓮心亭的柱子,楚芊意識到薛晨要做什麼,直接側身擋住了薛晨的手,薛晨一拳砸在了楚芊的腹部,力氣之大讓楚芊嘴角流出了絲絲血跡。
“你幹什麼?”薛晨怒喝道。蓮心湖邊的眾人聽到薛晨的聲音,紛紛為楚芊捏了把汗。楚芊強壓下喉中的腥甜,答道:“王爺今日還要上朝,身上不能讓人看到明顯的傷痕。”
薛晨愣了愣,沒有說話,隻是拎起酒壇灌了一大口酒。
“你怎麼會彈《九歌》?”
“屬下年幼時,母親所教。”
“本王年幼時,也常聽母妃練習《九歌》,母妃常常遺憾沒能得到全部的《九歌》曲譜。沒想到,本王竟先比母妃先聽到了全部《九歌》”
“屬下願將《九歌》曲譜送與王爺。”楚芊有些搖搖欲墜,剛剛薛晨的那一拳幾乎用上了十分力氣。
“不必,待本王救出母妃後,你彈給她聽可好?”
“是。”楚芊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跪坐在地上。
薛晨想要扶起楚芊,卻牽動了左肩的傷口,瞥到斷箭還未拔出,直接用了力氣,將斷箭拔出,鮮血湧出,痛的薛晨倒吸冷氣。
“王爺!”看到薛晨的舉動,楚芊也是震驚不已,慌忙拿出傷藥,倒在薛晨的傷口上為其止血。
看著略有些手忙腳亂的楚芊,薛晨嘴角扯起一絲笑容:“本王還沒打算就這樣跟皇帝撕破臉,事情的分寸本王知曉。隻想獨自冷靜一下,子軒卻誤會了我的意思。”
楚芊很想說,就您那副樣子,真是不像。但她卻沒敢說出口,沉默的為薛晨包紮左肩的傷口。
“王爺,三皇子他們等了一晚了。”楚芊為薛晨包紮好傷口,思量了許久,才說道。
薛晨起身,看著已經露出地平線的太陽,對楚芊說道:“楚芊,我們走吧。”
蓮心湖畔的眾人見薛晨回來,皆鬆了一口氣,薛晨拱手道歉:“本王讓各位等待一夜,是本王的錯,各位見諒。”
一幹下屬皆稱不敢,薛曄、蘇瑞和寧嘉公主則又安慰了薛晨幾句。畢竟,這種事情放在誰的身上,誰都不能接受。
見翊王沒事了,兩位將軍和寧嘉公主便都回府了。易凡和晚娘則回了楓雪閣,其他人跟著薛晨回了翊王府。
薛晨回府後,又恢複成了那個胸有成竹,睿智冷峻的翊王,仿佛蓮心亭一夜並不存在。
薛晨在季南的服侍下換了衣服,便要趕去上朝,昨晚皇宮刺客一事,皇帝第一個懷疑的恐怕就是翊王府。
“朝回,你身上的傷怎麼辦,萬一皇上要驗傷……”話未說完,薛曄已經咳了起來。薛曄本就體弱,昨夜又在蓮心亭守了一夜,此時臉色更是蒼白。
薛晨想了想,轉頭看向季南,“本王記得歧山有一種讓人暫時感覺不到疼痛的藥。應該是叫芙蓉醉,暗衛都會隨身攜帶。”
季南頓時變了臉色,“王爺,雖然芙蓉醉能讓人一時感覺不到疼痛,但是芙蓉醉隻有幾個時辰的藥效,過了時辰,傷口會加倍的疼痛,芙蓉醉是重傷的歧山暗衛為了完成任務才會吃的,很少有人能忍受那樣的疼痛,多數暗衛在完成任務後,便直接自盡了。”
“季南,你廢話太多了。”
“朝回,你早就想好要用芙蓉醉的是不是?”段亦祺怒道。
薛晨淡淡的掃了一眼段亦祺,“本王還未救出母妃,就不會輕易的死。”
“我不許你吃。”
薛晨沒有理會段亦祺,又轉頭看向楚芊。
薛曄無奈的歎了口氣,對楚芊說道:“楚芊,給他吧。”
楚芊將藥丸遞給薛晨,看著他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芙蓉醉,楚芊是知道這藥的狠毒的。
她曾見歧山的一名暗衛吃過,那暗衛探查消息卻暴露了行蹤,為將消息傳回歧山,全身重傷的他服下了兩粒芙蓉醉,回到歧山時,芙蓉醉的反噬疼痛已經開始。他將消息彙報完,就忍不住疼痛而自盡了。
身上的傷越重,芙蓉醉的反噬效果就越強,楚芊安慰自己,王爺身上的傷不是很重,反噬應該不會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