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泛舟(1 / 3)

“雙懸日月照乾坤,”蕭景玄重複著這七個字,將半盞淺碧色的美酒傾如湖中:“她一個弱女子,能將無情苑擴張成為江湖第一大的組織,自己坐上江湖霸主的地位,也真是難為她了。”

“而她過去的師承經曆,我們完全沒有任何相關資料,隻能查到她八歲前是甄府的千金小姐,十歲到十二歲住在杭州城北的洛水巷,六年前創辦無情苑,中間的四年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好象那四年她憑空蒸發了一樣,一片空白。”破曉望著星空,頓了頓,“她經曆過重大的變故。”

“既然查不到,就不要查了。就當我與她是今日相識罷。”蕭景玄的手叩著雕花的木窗,忽然說道:“雙懸日月照乾坤。”

“蕭楚河靠著她坐擁整個武林,這個女子真的不簡單。”破曉點了點頭:“璃國有她,是蕭楚河的運氣。”

“是麼?破曉,瑕國與璃國爭鬥幾百年了,不知分合過多少次,可如今兩國的皇室中,又有哪一個能比得了高祖武神帝?當年武神帝將帝國一分為二的良苦用心又有幾個人能真正明白?”蕭景玄淡淡地說道,眸中卻充滿了欽佩的神色。

破曉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轉身走出了船艙,長長的黑袍在身後飄飄擺擺。

滿月的清輝透過雕花的窗欞照射在玉樓的大廳,這裏是無情苑的中樞,亦是天下武林的中樞,雖然與杭州城中的風月場無情苑有相同的名字,卻是一個可怕得多的方。

此時,廳中並未掌燈,十幾個人靜靜地垂手侍立,等著坐在榻上的蒙著麵紗的女子說話。

雪衣女子重瞳的眼眸冷漠如冰雪,聲音透過雪白的麵紗和爐中燃燒的龍涎香嫋嫋升起的煙霧傳來:“天涯,崆峒的事情你辦得如何?”

左側的藍衣青年出列,沉聲道:“回苑主,崆峒除掌門不降自殺守節外,一千零四十二名弟子已經全部歸降。崆峒的全部產業和財物我已經交給苑中的雲霞閣處理。”天涯將一本文堞呈給雪衣女子

“很好。”雪衣的女子點頭,又轉向另一個黑衣男子:“雨浪,青城的人押回來了麼?”

“回苑主,已經全部關入大牢,青城少主餘展鵬也在內。羈押在後牢。”雨浪也呈給雪衣女子一本文堞。

“很好,”雪衣女子站起來:“各位都辛苦了,回去休息罷。”

廳中眾人單膝跪地,齊聲道:“多謝苑主。”

陰暗潮濕的大牢裏,充斥著呻吟聲,流血聲,咒罵聲。中間夾雜著皮鞭抽打皮肉的聲音。仿佛地獄修羅場。而當雪衣女子出現在這一片汙穢中時,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所有的人都單膝跪下,齊聲道:“恭迎苑主。”

雪衣女子點點頭問道:“餘展鵬在哪裏?”

“回苑主,在後牢。”一名弟子恭敬地回答。

雪衣的女子穿過一片血腥汙穢,墨一樣的長發和雪白的麵紗輕輕浮動。雪白的絲履停在另外一扇厚重的大門前,門口的兩名弟子跪下:“參見苑主。”

“開門。”雪衣女子吩咐道。

“是。”大門被緩緩地推開,門裏的景象讓人不寒而栗。

門後的牢房比前麵的牢房要高出一倍,火炬在牆上熊熊燃燒,十幾個巨大的鐵籠吊在離地一丈的地方。房中立著八個十字形的刑架,刑架上布滿了鐵楔。鐵楔的尖端有常年不褪的暗褐色。而此時,一個刑架上綁著一個人,披頭散發,渾身血汙,四肢被鐵鏈牢牢縛在刑架上,兩道粗重的鐵鏈穿過那人的琵琶骨釘在牆上,已然昏死過去。

這樣血腥的場麵並未讓雪衣女子退縮,她徑直走到刑架前,對身後的人吩咐道:“下去罷。”

沉重的門在身後合上,滿室靜悄悄的,隻有牆上的火炬“劈啪”燃燒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架上的囚徒似乎醒了。他猛一抬頭,正對上凝視著他的紫色重瞳的眼眸。

他似乎楞了一下,隨即想起了什麼似的冷笑起來,一時間他滿是血汙的臉顯得有些恐怖。

“甄苑主,幸會。”他譏誚著說。

“餘掌門。這幾日在無情苑做客還好罷?”雪衣女子美麗的眼睛眨動了一下。

“還好,正如甄苑主所看到的,不知甄苑主叫餘某來此,有何要事吩咐呢?”餘展鵬說道。

“沒什麼,不過是為了半個月前皇上遭遇刺客之事。”雪衣女子的口氣是淡淡的,卻讓人從心裏發冷。

“哦?我並不知情,”刑架上的人口氣也很淡,卻透出一絲惶恐。

“江湖中人就應該敢做敢當。餘少主不會連這一點也忘記了罷。更何況青城派的四大殺手之一,我一出手就試出來了。”雪衣女子伸出手,抬起餘鵬飛的下巴,美如凝脂的纖纖玉手,食指戴著一枚玉石置換,手腕纖細,套著幾隻細細的銀釧,不過是彈琴作畫的手,而餘鵬飛卻知道,這隻手的袖中,有兩件可以要自己命的東西:冰蠶銀絹和江離劍。

“五十萬兩黃金買璃國皇帝的命,普天之下這麼大手筆的人,不多。”雪衣女子繼續陳述,聲音如劍,一字字刺入餘鵬飛心中,“我本無意與青城為敵,但你們卻不該在我麵前刺殺聖上。所以,怨不得我,餘少主,你的一次錯誤的決策要整個青城陪葬,我替你惋惜。不過,青城滅亡在無情苑手上,也不算丟臉,當初你答應夏王的時候,就該預見到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