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輕柔吹過,粉色花瓣紛紛灑滿肩頭。那綠色係的披風,仿佛融進了花葉。如花般的美男,帶著一點點羞澀,輕輕淺淺地告白。
靈竹愕然,拉著簾子的手猛地一鬆,厚重的黃布嘩啦蓋落,遮住了他的視線。
席捷見狀,問道:“怎麼了?”說著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伸手去揭開簾子看看。
靈竹慌忙阻止,握住他的手,道:“沒什麼,車身晃得太厲害,手抖了下而已。”
“嗯,那我叫車夫走慢一點。”席捷點點頭,轉身去對外麵的小廝說話。
靈竹鬆了口氣,端起茶盞一口飲盡,試圖壓製砰砰亂跳的心。
同一個地點,同一種場景,同一種心情。告白的男子,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
不,其實也不能說截然不同。他們都是風主,都愛穿綠色係的披風,都一樣溫柔似水,甚至連側頭含笑的樣子,都有些相似。但靈竹還是一眼就分辨出,那不斷變換的兩張麵孔,一個是顧孟,另一個是流雲。
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二人之間,一定有聯係。這讓靈竹緊張得冒汗,又興奮不已,像是在探索一個千古謎題一般。
既然他是神祖身邊的風神,那麼席捷估計認識他吧。不過他們是情敵關係,可以問麼……但不問的話,又怎能找到線索呢……
靈竹捏捏手指,幾經猶豫,做好惹他盛怒的打算,最終還是問出口:“那個,你知道顧孟麼?”
席捷正往靈竹的杯子裏續茶,聽到後眉毛也不抬地隨口接道:“沒聽說過,怎麼?”
靈竹十分訝異,他竟然會不知道!那麼喜歡神祖,卻沒聽說過如此強勁的情敵?不可能吧……靈竹疑惑地盯著他,視線仿佛能看穿衣物,直達他的內心深處。
席捷似笑非笑地說:“你還沒回答我呢,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他也是你的追求者之一?”
顧孟喜歡神祖,所以應該算是吧。靈竹咬著下唇,驚訝於他驚人準確的直覺。
見她不說話,席捷便以為她是默認,臉色頓時變了,惡狠狠地說:“掘地三尺我都要把他找出來!敢跟我爭搶的人,一千年前就死光了!他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靈竹被他凶惡的口氣嚇住,下意識地眨眨眼,囁嚅道:“他已經是死人了……”神祖都不在了,他應該也死去了吧。
“那我也要把他挖出來!即使化成灰,也要撒進海裏喂魚!”席捷依舊很生氣,拳頭握得緊緊的,額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真是可怕的占有欲……靈竹默默吐了下舌頭,同時為自己一句話惹了這麼大個麻煩而感到懊惱。想了想,隻好安慰他道:“你多想了,隻是隨便聽來的一個玩雜耍的藝人。覺得很有趣,所以問問看你知不知道。”
席捷懷疑地眯起眼睛,仿佛參透人心的狐狸。“真的?”
“真的!”靈竹肯定地接連點頭,同時在心裏對委屈的顧孟道歉。
“最好是這樣,否則我滅他整門!”席捷的怒火終於發泄完,僵硬的肩膀軟了下來,往後一倒,靠住柔軟的棉墊,又變回尊貴的模樣。
靈竹唏噓不已,決定以後盡量不在他麵前提別人的名字了。
傍晚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兩匹紅棗馬嘶嘶地喘著氣,鐵蹄在河泥岸上踢出一個又一個淺坑。
靈竹從昏昏的睡意裏醒過來,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問:“到了?”
席捷掀開圍簾,清爽的夜風一下子灌滿車廂,讓人精神許多。他笑著撫平靈竹睡著時壓得翹起來的頭發,道:“哪有那麼快,才走了一小半而已。下車歇歇吧,順便吃點東西。”
兩人先後跳下車,小廝卸下馬鞍,把馬牽遠些,讓它們舒服地吃草。顧孟的那匹黑得發亮的駿馬此時正在河邊喝水,他拿著一把木刷,細心地幫它梳理厚密的鬃毛。
閃閃發光的河水倒影著橙紅的夕陽,茂密的青草在微風中擺首,鈴蘭花含羞垂頭,一盞盞花鍾掛在翠綠枝幹上,潔白若雪。四下裏很安靜,除了嘩嘩的河水聲,就隻有馬匹斷斷續續的輕喘。
席捷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笑嗬嗬地問:“丫頭,你喜歡吃烤魚還是燒飛鳥?”
靈竹不明所以,隨口說道:“烤魚吧。鳥兒還是飛在空中更美,燒來吃,實在太過殘忍。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席捷笑而不答,拉著靈竹往河邊走。伸出手,十指張開朝向河流,水麵立刻就出現一個漩渦。他樂嗬嗬地說:“丫頭,我們來野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