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風看到鬼泣臉色微變,隻一瞬,他便恢複冰冷的常態。
“接招”說罷,耶律晟已先出手,他的劍法詭異靈動透著絲邪魅,而蕭南風劍法沉穩而飄逸卻傳達出一種黯然的感傷,兩人的劍法造詣在江湖上已是罕有敵手,來回鬥了近兩個時辰,竟未分出勝負,而比武場上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已被兩人吸引,大家臉色各異,有人露出驚歎之色,有人卻是恐懼心驚之色,也有人露出了懊惱不甘的神色。暗中估量了蕭南風和耶律晟的實力,我想如果真動起手來,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耶律晟劍直刺蕭南風右手,蕭南風忽然棄劍,所有人一驚,作為一個劍客,若棄劍,就等於棄命。卻見蕭南風轉身背對耶律晟向地上滑去,將整個身體暴露於耶律晟的攻擊之下,耶律晟毫不猶豫一劍刺向蕭南風,然,耶律晟的劍在離蕭南風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住了,再也沒有向前遞進,因為相思淚已經指在了耶律晟的咽喉上。蕭南風竟然逆勢而行,將劍反拿,出奇製勝。耶律晟沉著臉,慢慢收回了鬼泣道:“我輸了!”蕭南風撤回相思淚,冷冷的說:“得罪了。”
耶律晟淡然的掃了一圈在場頭之人,慢慢轉身欲離開。“少主!”莫青衣不甘的喊了一聲。換來的是耶律晟冰冷的眼神,莫青衣似乎嚇得顫了一下,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有說,隨耶律晟下山了。無人阻攔,但看在場之人,怕也沒有人能夠攔住他。今日之英雄大會被蔽日神教如此一攪,便也不了了之。比武定於三日後,諸家掌門人恢複元氣後再行比試。
小菊終沒有和蕭南風一起走,她隻對蕭南風說了這麼一句話:“不管什麼原因,現在你的妻子是任玉顏,你要好好珍惜她!”言罷,便和蘇慕雲一起離開了丹遐山。
是夜,我在聽雪樓的萌城的分堂調息,小菊來了。見麵卻覺尷尬,相對無語。此時才可定下細看小菊,半年不見,她清瘦了不少,眼中的憂愁又濃了幾分。猛然想起莫青衣給她服過銷魂丹,心頭一緊,張口輕道:“小菊!”“慕容大哥!”她和我同時開口。凝望彼此,失神霎那。“你先說吧!”小菊輕道。
“你最近過得好嗎?”本有千言萬語相要對她說,可現在卻不知該從何說起,艱難的動了動唇,我不著邊際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很好!”
“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慕容大哥,你並不欠小菊什麼!”小菊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你是聽雪樓的主人,你必須對聽雪樓負責。”心在隱隱作痛,難道僅僅是因為我沒能保護好她!
小菊盯著我,淡淡的笑了:“自我有記憶以來,一直是你在保護我,我才能安然到今日。”燭光下小菊被一層淡淡的光暈所籠罩,整個人顯得朦朧而不真實。忽然感覺小菊似乎隨時會從我的身邊消失。“遇到你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不論我在什麼地方,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曾經有你在我的身邊。”小菊美麗的黑眸中浮現了隱隱的決絕。
心中隱隱感到了不安,可是比武近在眼前,我無暇細想小菊那晚反常的舉動。盟主之爭這一天終於來了,然,蘇慕雲和小菊卻沒有出現,心底的不安在擴大。
公羊浦說諸家掌門人比武,最終勝利得人向蕭南風挑戰。若贏了蕭南風的人自然是武林盟主。這話等於承認了蕭南風是武林盟主,不過話也不錯,那日蕭南風贏了耶律晟,其武功修為之高世所罕見,放眼武林能有把握勝過他的人恐怕沒有。
經過數輪的淘汰,最後留下了我、公羊浦、宮燁和林笑天。我抽簽抽到了公羊浦,早就想會會公羊家名聞天下的雁南飛,今日終於如願以償。
場上我抱拳道:“公羊前輩請多指教!”公羊浦豪邁的笑道:“慕容樓主客氣了,後生可畏,還請手下留情!”說罷他起身而上,我立刻還擊,招起招落間我們已經過了三百回合,公羊家的雁南飛果然名不虛傳,取自詩人洛央的《邊關怨》:沙場將點兵,一去無死生。金戈催命急,魂隨雁南飛。雁南飛之招勢大開大盍,氣勢萬千,攻多守少,大有舍命一搏之意,但中又夾雜著些許的眷戀,有所回旋。我全心迎戰,不敢有絲毫馬虎,最終我以小樓寒雪一招指取其咽喉,勝出!而宮燁和林笑天卻因兩人比拚內力不相上下,受了傷,短期內無法再動武,所以明天我和蕭南風免不了正麵一戰!
“樓主,明日之戰——!”
“少正,你覺得蕭南風如何?”我反問聞人少正。
“此人為人冷淡,行事亦正亦邪,讓人捉摸不透。又查不出他的底細,不過他手中有相思淚,估計和菊隱山莊有莫大的關聯。”少正正色道。
我輕抿了口茶,少正說的沒錯,隻是沒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那麼高,而且小菊,心頭一痛,他愛小菊,他可以直言不諱,就那麼站出來保護小菊。而我卻在那一刻退縮了!
天邊皓月高懸,今夜不知又有幾人失眠。
風和日麗,今天是比武的好天氣。站在場中麵對蕭南風和他的相思劍,我全神貫注,沒有動的意思,因為我發現不論是從那個角度,我都沒有可能突破他的防守,而他相信也和我一樣,我們就如此對峙著,從巳時一直到申時,一動不動,高手過招,勝負不過瞬間,更何況是和蕭南風如此的高手,我更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夕陽餘暉照在我的劍身,心中一動,輕輕抬劍,一縷光線射入蕭南風的眼睛,他眨眼的瞬間我劍已出。我輸了,因為在我的劍刺到他咽喉的同時,他的劍也擔在了我的脖頸間,我偷襲竟然隻是打了個平手,我輸了。撤回聽雪劍,我笑道:“我輸了!”蕭南風也笑了:“你我武功不分伯仲,今天贏你純屬僥幸。”忽然我對他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我轉身對所有人宣布:我輸了,武林盟主是蕭南風。全場人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公羊浦字字鏗鏘有力:“武林盟主為蕭大俠,不知各位可有異議。”沉默無語,半晌,公羊浦帶頭道:“我等聽從蕭盟主號令。”其餘的人也隻好跟隨公羊浦向蕭南風行禮,蕭南風的眼睛波瀾不驚,深邃得如同一泓深水,不起半點漣漪。他隻是淡然道:“多謝各位抬愛,蕭某不才,以後還要多多仰仗諸位!”就這樣,出人意料武林盟主這把炙手可熱的椅子被蕭南風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