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的門扉緊緊的關閉著,裏麵已經燃起了豆點大的燭火了。
玄闕看了晏玉窗前的暖光,心裏麵有了些慰藉,那個人離開的幾十年間,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此處看著天邊的流雲晚霞,守著門前這棵自開自落的樹。
玄闕信步上前,要是不是記得玄甚的祭日,她怕是也會忘記自己的多少歲了吧。
“一百一十九歲呐,玄甚,”玄闕輕輕地撫摸著樹幹,神色有些迷茫,“你此去竟然有六十五年。”
禦風飛去。修行無年歲,若是沒有玄甚的死祭,這漫長的歲月又何來記得呢?都說擁有無限的年月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此間修行的修士,誰人追求的不是大道不滅,長生不死。可惜之於玄闕來說,修行不過是這個世界不得已給她的責任,一個她不能隨便的死去的枷鎖,她對著無盡的歲月和孤寂的日子乏味的很。
不大一會玄闕便到了落梅穀,此處山穀藏匿在千仞連綿的群山之中,便是仔細的勘查也難以輕鬆的看到這處山穀的所在。而深冬臘月,這處山穀的梅花開的正是豔極之時,隨風簌簌灑灑的紅梅花瓣落滿一地,將百草枯萎的荒蕪山坡鋪就一層妖冶鮮紅的錦繡。穀中暗香浮動,將黑未黑的天,還能將整個山穀的景色看的分明。
山穀的紅梅有百來株,玄闕落在梅林的外圈,念了一個法訣,地上一陣白光散去,地上便躺著一把樣子無奇的鐵鍬和一株幼苗。
玄闕無甚在意的蹲在地上,慢慢的種起起這株枝葉凋零的樹來,神色無恙,但是眼睛裏麵實在是太多的看不清的東西。玄闕種完幼苗使了一個訣便向著山穀的中間矮坡走了過去。
矮坡上麵長著一株百年的紅梅樹,上麵拿紅色的絲帶掛著木牌,紅色的絲帶新舊不一,有的褪色到隻能堪堪看出原本的顏色,木牌兒隨著風輕輕地飄動。
玄闕從袖筒裏麵拿出一個係著鮮豔紅繩的木牌,木牌上麵娟秀的小字上麵寫著:惟願阿甚魂魄得歸,不受苦難,再入輪回,落戶安寧,一世喜樂。
玄闕慢慢的將木牌係在了梅花樹上。
紅梅樹低矮處一塊木牌紅色早就被風霜侵蝕,紅繩慘淡,木牌殘破。玄闕輕輕地拿起木牌,輕輕撫摸。木牌上麵還能清楚的看出稚嫩的字跡:一願阿憬長命無憂,歲歲想見。二願阿憬無災無痛,笑顏常駐。三願阿憬逍遙自在,天下無亂。
不怎的玄闕隻覺得有些淚意,原是以為眼淚全部都流幹了,再是也哭不出來了。
“唉,阿甚啊。”玄闕慢慢的靠著紅梅樹的枝幹坐了下來,血紅的衣裳,落著血色的花瓣,她輕輕地閉著眼睛,斂起所以得情緒來,絕美的臉上也沒有了表情,就好似沉入了夢境裏麵一般的。